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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9:10:18 作者: 余姍姍
    沒想到晚飯過後,陳敏卻把方霄叫到一邊,跟他說必須換掉張迅。

    方霄有點詫異,他很少見到陳敏如此反覆,以前家裡但凡有什麼事她不滿意,一定當場提出來,反正最終還是要以她的意見為準。

    怎麼這次卻如此小心翼翼,還要背著唐朵?

    只聽陳敏說:「我是怕當面駁了小芩選的老師,她心裡接受不了,覺得委屈。你呢是當哥哥的,你去跟她說,委婉點,就說是咱們母子商量過後的意思。」

    委婉點?還母子商量過後的意思?

    方霄突然覺得有些頭疼,大有一種當夾心餅乾的無力感,便只好問陳敏,到底看不上那個張迅什麼,萬一小芩追究起來,他也知道怎麼說。

    陳敏是這樣說的:「學狂草我是不反對的,只要小芩喜歡,但是那個人我不太喜歡,賊眉鼠眼,心術必然不正,這種人找到家裡來還不定要掀起多大的浪。挑撥是非,這還都是小事,萬一對小芩圖謀不軌,這不是引狼入室嗎?依我看,還是找個女老師最穩妥。」

    這件事簡直把方霄難住了。

    其實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私下裡他找個機會交代給唐朵,讓他們工作室再換個人過來即可。

    可陳敏偏不,她生怕唐朵心裡委屈,跟她這個當媽的產生嫌隙,直接把方霄叫到唐朵的房門口,盯著他敲門,還說她就在外面等,更千叮嚀萬囑咐,方霄進去說這件事一定要委婉,一定要迂迴,要好聲好氣,可不能像對那些下屬一樣板著臉,嚇壞了自己的妹妹。

    方霄面上答應的好好的,心裡早就天翻地覆了,他有時候真是不了解陳敏,唐朵又不是三歲小孩,至於這麼哄嗎?

    ……

    可就算方霄再不願意,這件事還是得照辦。

    轉眼,他就踏進了唐朵的房門,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看著唐朵盤腿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眼皮子也不抬,逕自盯著手機,只隨口問他「什麼事」。

    方霄清清嗓子,知道自己不能太快出去,陳敏就在門口盯著,只好語速緩慢地將陳敏的話複述一遍跟唐朵聽。

    唐朵先是安靜了幾秒,等到琢磨過會兒才放下手機,皺著眉頭看向方霄。

    兩人目光一撞,唐朵的眼睛就眯了起來:「請問方先生,剛才的話我可否翻譯成,張迅來不了了,我得另外找個陳女士看得上眼的家庭教師進來?」

    方霄抿抿唇,「嗯」了一聲,但不知為何,唐朵竟對他露出一副質疑的表情,好像他是在騙她。

    於是,方霄問:「你好像不信?」

    唐朵笑了一聲:「就我私下接觸,陳女士很好相處,人很隨和,基本上沒有什麼自己的意見。反倒是這幾天跟你接觸下來,發現你的意見多如牛毛,而且很不合理。不好意思,方先生,我不得不懷疑這件事其實是你有意見,在給我出難題。」

    在唐朵眼裡,方霄打從一進來就很不自在,臉上還掛著一點心虛,這就更加坐實了她的猜測。

    誰知話音剛落,方霄就面色緊繃,轉瞬換了一副面孔:「唐小姐,別忘了你現在是來幫我辦事的,不是來體驗生活的。好,你就當是我的意見,我現在告訴你,張迅不合適,請你們換一個人過來,最好是個女人。」

    男人啊,變臉如變天。

    還要換個女人過來,呵呵。

    但唐朵沒有急著跟方霄針尖對麥芒,相處幾天下來,她早就發現這個男人在生活上,無處不跟她作對,他們好像在任何事情上都是逆著的,很容易就擦出矛盾,真要一條條去較真兒,以後還有的是時間。

    眼下有意思的反倒是「換個女人」這件事。

    唐朵問:「為什麼要換個女人?你有性別歧視?」

    方霄聲音很冷:「沒有,但是我母親怕『引狼入室』。這件事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

    唐朵擺了下手:「哦,我還以為那是藉口。」

    方霄:「……」

    不知怎的,方霄突然有一種請了個姑奶奶回家,穩坐食物鏈最頂端的錯覺。

    那邊,唐朵忽然笑了:「還是說,我看上去很好拐帶,這輩子沒見過除了『哥哥』以外的雄性生物,來個男的我就會失足?」

    方霄繃緊了下頜,幾乎是在忍耐:「這不是問題的重點。」

    唐朵存心較勁兒:「可我覺得很重要啊。不然,你讓我回去怎麼跟我的同事交代,難道跟他說,他看上去心術不正,我看上去純良無害,所以方先生為了我的貞操安全著想,希望換個女同事過來?你覺得這種理由會有人接受麼?」

    屋裡陷入冗長的沉默。

    方霄已經在深呼吸了,他要原地爆炸了,可他卻在努力壓抑,不能發火,陳敏就在門外,在陳敏的腦補中,恐怕還在想他們兄妹是如何好聲好氣,相親相愛的。

    所以,他決不能提高音量。

    半晌,等方霄成功的壓抑了怒火,才開口說道:「唐小姐,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需要你給我非常正面、清楚的答案。」

    唐朵雙手環胸,歪著頭:「好啊,你問。」

    方霄:「你是不是對我有很多意見,很多負面看法,還是我哪裡招待不周,得罪你了?」

    唐朵聽了,差點笑出聲。

    說真的,能讓一個僱主說出這樣的話,實屬不易,可見她把人逼到什麼份上了。而且在「逼人太甚」這項技能上,她一向無師自通,還是箇中翹楚,遇到再傻逼的傢伙也沒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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