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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9:06:59 作者: 余姍姍
周孝全一時恍神:「我這麼說過嗎?」
周垚點頭。
半晌,周孝全搖頭:「你們不像。你沒她能下狠心。」
其實陳瀟對著周孝全那兩個小時,她的大部分話周孝全都不記得了,但唯有一句他記得真真的。
陳瀟說:「咱們那代人不也這麼過來的?孩子要長大,要成才,就得把她扔在狼窩裡,她小時候能和『狼』斗,長大了才能斗人。社會就是鬥來鬥去的。」
周孝全轉述了陳瀟的意思,還表示了一下他的不認同。
周垚依然沒搭碴兒,很快就要到時間了,她準備走。
但在臨走前,周孝全突然拉住了周垚。
周垚回頭時,聽到周孝全說:「有一點你比你媽強,就是看男人的眼光。垚垚啊,要珍惜眼前人。」
周垚沒說話,這是頭一次她面對周孝全難得如此話少。
……
周垚走出門口,四處不見仇紹,透過玻璃窗才看到他坐在小花園的長椅上,伸展四肢。
迎著午後的日頭走出去,秋風很涼,但陽光正好。
走近仇紹,他正眯著眸子看著遠方,陽光灑在他臉上,那張英俊的臉上笑容和煦。
周垚坐下,十分自然的靠著他的肩膀,和他看向同一個方向。
這個姿勢似乎最舒服。
周垚也被陽光弄得睜不開眼,索性也眯著眼,也不管會被冬天的紫外線曬黑,只享受這一刻的溫柔。
半晌,她才聲音慵懶道:「你把我爸洗腦的很成功。我很好奇,你都和他說了什麼。我甚至懷疑我臉上是不是掛著隨時準備辜負一個好男人的表情,他才那麼囑咐我……」
回應她的是仇紹的輕笑,他抬起手揉著她的頭頂,口吻戲謔:「這世界上哪有好男人?」
隔了一秒,他笑道:「所謂好男人,是壞的比較有格調的男人。」
這真是變相的自誇。
他時不時的自戀,真的讓人啼笑皆非。
周垚唇角彎了,忍不住嘲弄道:「我當初就是因為覺得你人還不錯,才讓你當我假男友陪我去鬧婚禮的。」
這件事仇紹也一直很好奇,但他問話的態度實在嘚瑟。
「我也很好奇,到底我做了什麼,才會讓你想到來麻煩我,讓你誤解我是個有求必應的好人?」
周垚沉吟道:「嗯……大概是因為你幫我們換了樓道燈,還有你陪我去酒店找大學同學撕逼,讓我覺得你是活雷鋒。」
說道活雷鋒,周垚又覺得不妥,很快改口:「哦,不是雷鋒,應該說是感覺可以多認個哥。」
就像阮齊、老K那幫老粗。
鬼才信這番話。
周垚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認他當哥,有誰會對自己的哥哥垂涎欲滴?
仇紹揶揄:「這誤解可深了。」
周垚:「嗯哼。」
仇紹慢悠悠道:「我從沒說過我是好人。」
周垚:「嗯。」
仇紹:「我也從來沒想過要當你哥哥。」
周垚:「嗯。」
仇紹語氣一轉:「自然,『好哥哥』是可以有的。」
周垚繃不住笑,抬手去掐他腰。
仇紹很快捏住她手指,聲音低沉,半分嚴肅半分不正經:「男人的腰不能隨便碰。」
又是這句。
周垚放肆的笑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收起笑,半真半假的說:「男人的本能就是見異思遷,如果將來你遇到更喜歡的女人,記得通知我。哦,我也會通知你的。」
半晌,仇紹聲音淡淡道:「可我這個人很叛逆。十幾歲得了叛逆症,到現在都沒好。」
周垚不懂,抬頭:「什麼意思?」
仇紹低下頭,漆黑的眸子對上她:「對一個壞男人來說,最叛逆的事,就是一生只喜歡一個女人。」
周垚怔住。
猝不及防被表白,還是在養老院的小花園裡。
她被戳中了。
……
時間一晃,轉眼到了十一月二十三日,菲菲的忌日。
這天天朗氣清,天是藍的,太陽是溫和的,可深秋的風已經開始刮人臉了。
周垚起了個大早,去了北京郊區的龍泉公墓。
路上,周垚收到一封郵件,是那個法語翻譯翻譯好的一些日記段落。
周垚點開郵件,看到第一段,已經開始覺得奇怪。
這些段落都是以第一人稱自述的形式展開的,這裡面的「我」說,她小時候時常遭到鄰居家孩子們的虐待,都是同齡人,但她一個打不過那麼多個。何況她還有個妹妹要保護。
那些鄰居小孩說,只要她把那個來歷不明的雜種妹妹交出去,他們就放了她。
但這個「我」沒有答應,所以便遭受到雙倍的「待遇」。
這個「我」說,她的父親很早就離開這裡,拋棄了母親和她們,但周圍很多大人都說,其實是她們的母親殺了父親。
但這件事無人可以證實。
妹妹是父親帶回來的野孩子,來路不詳,大概是他和外邊的女人生的,大概是撿的,總之帶回來就丟給了母親和「我」。
母親為了生活,什麼都要做,最多的是和不同的男人睡覺。
母親為了那一口吃的,疲於奔命,根本顧不上女兒身上有多少傷口,即便知道女兒每天被同齡孩子虐打估計也無力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