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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9:01:12 作者: 余姍姍
清風過耳後,商陸抬起頭,神情如常,仿佛方才發生的變故只是周沫的幻覺,仿佛這一屋子的殘骸與他無關。
商陸竟然笑了:「我沒事,能再給我一張紙巾麼?」
周沫恍惚的將紙巾遞出,商陸又抽出一張,墊在手裡小心仔細地將玻璃碎片中的手機拾起,然後隨手翻到龔經理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商陸簡短的交代著:「如果你走不開,就找個信得過的人送筆錢過來,我這裡出了點事。」
周沫愣愣的看著商陸,腦中滑過一句形容「糟糕的平靜」,對,就是糟糕的平靜。
她突然有些理解商陸,感覺他一直都是這樣度日的----佯裝無事的度過每一天,哪怕心裡陰雨如晦。
外人看他,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眼睛裡分明匯聚著風暴,卻又要拼命的壓抑下去,露出雲淡風氣的,能鎮得住場面的笑容。
「你這樣不累麼?」
周沫平板的問完這句,就轉身走出了包廂,站在走廊外靠著牆壁慢慢地蹲下去,直到坐在地上,竟然舒服的不想起來,嘆了口氣,閉上眼,有種災難過後的脫力感。
商陸沒有追問那句話的意思,也沒有追出來,坐在包廂里的沙發上,一言不發的靠著,睜著眼睛望著那盞燈光並不強烈的水晶燈。
他問自己,為什麼在得知隱藏多年的真相後,他憤怒、震驚,卻不心痛?為什麼他並不是十分計較苗淳沒有愛過他,而是她的欺騙和利用,以及自己的識人不清和……傻逼?
嗯,就是傻逼。
他除了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可憐蟲,還是個傻和逼都滲到骨子裡的傻逼。
商陸一手遮在眼睛上,想像自己已經只手遮住了青天,然而視線陷入黑暗,腦子卻越發清醒,此時他不得不對自己承認,其實他早已忘記了苗淳,小到她的五官和口頭禪,大到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快樂的事,甚至沒有把握假如現在就跑回老家去見她,能不能在一竿親戚朋友之中一眼就發現她。
現在的苗淳到底變成什麼樣了?
商陸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興趣研究。
是愛情真的會過期,還是時間真的會改寫記憶?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就算愛情沒了,自尊遭受踐踏和欺騙的痛苦,也不能隨之連根拔起。
龔經理趕來後,及時的料理了後續的事,賠了錢,並叫了公司的司機開車送周沫回家。
坐在車裡,周沫托著腮回想剛才的事,以及臨走前龔經理和她私下裡說的那些話,耐人尋味。
「男人都有扛不住的時候,多強悍的男人都一樣,煩惱的事憋久了就需要發泄一下。女人有時候還是要擔待一些。」
「這裡有您,哪輪得到我啊。我再想攔事兒,也不能越俎代庖啊。」
「什麼?什麼越俎代庖?」
「越俎代庖的意思就是說,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現在想起來,周沫只覺得好笑,經過了商陸的雷霆風暴,她已經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了。
她何必怕龔經理呢?不就是違反僱傭合同麼?愛咋地咋地吧。
一個人要是連「失去」都不怕,還怕失去什麼呢?
身心剛遭遇過颱風過境的周沫,已經疲憊不堪,拖著仿佛被綁了三隻沙袋的腳跨進了家門,果不其然的迎來了在客廳中坐鎮的夏行止的臭臉。
她知道,另一場戰爭正在等著她,她要在今天畫下休止符。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麼?」
「零點五十八分。」周沫指了指他對面的掛鍾說。
夏行止聲音沉了幾分:「你也知道零點五十八分了,都已經凌晨了你才回家!去哪兒了?」
「去幫經理解決事情去了。」
夏行止瞪著她那張愛答不理的臉,心裡那叫一個窩火兒。他坐在客廳里等她到半夜,她回家卻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這算什麼?
「去見那個商陸了吧。」
周沫換好拖鞋,剛要往臥室走,聽到這句話頓在客廳當間兒,心想是阮齊已經通風報信過了,還是夏行止的又一次猜忌?
「對,是去見商陸了,這是我的自由。」
「狗屁自由!」夏行止噌的一下竄了起來:「你之前都是怎麼跟我解釋的,你說你和他沒有關係,那今晚是怎麼回事,你們都幹嘛了!」
夏行止的表情分明是「你們是不是幹了」,這看在周沫眼裡,就像是扎進肉立的針。
腦子嗡嗡作響,根本來不及組織好語言,但周沫卻聽見自己這樣說:「夏行止,我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在咱們決定這麼多次分手後,你還是要抓著我的小辮子不放,你不煩,我都煩了。就算你曾經是我的男朋友,我也沒賣身給你。我愛去見誰就去見誰,愛幾點回來就幾點回來,愛和誰有關係就和誰有關係!現在全世界的男人都可能成為後補,就是和你不可能!」
「你!」夏行止現實震驚,接著是怒吼:「周沫,你別逼我!」
周沫眼皮一緊,被這句「他媽的」刺激了中樞神經。
「我逼你?我犯的著逼你麼?你他媽的算老幾啊?你他媽的跟我求婚是為了得到我的身體,跟我複合是他媽的為了你的愧疚,從頭到尾你到底有沒有他媽的真真正正為了我這個人過?今天在餐廳,你怎麼刁難我,我都能忍,你不就是要面子嘛,好啊,我給你面子,我想和你好聚好散,表面上過得去就算了,可你非要當場興師問罪跟我撕破臉,鬧得全餐廳的人都看笑話。我躲開你去幫公司處理事情,我也不否認去見了商陸,可你是不是要把所有和商陸沾邊兒的事全算在我對你不忠的證據里?既然你覺得我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那還和我廢什麼話?我告訴你,我原來和你約法三章,都是因為放不下你,不想就那麼斷了。不過,現在,用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