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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9:01:12 作者: 余姍姍
那樣,他就可以狀似不經意的安慰她,再當著她的面,將龔經理叫進屋,隨便找點藉口諷刺龔經理幾句,算是給她出口惡氣。
這樣,周沫會感謝他麼?會記著他的好麼?
才這麼打算著,周沫就走進了公司,眼睛紅腫,一臉憤憤不平,沒有像商陸預想的那般為自己的言行而跟龔經理道歉,反而一下子衝進會議室,眼眉不斜的對著一旁的龔經理說:「經理,我來辦離職手續。」
龔經理神色尷尬的對著商陸笑笑,站起身關上門,順便瞪了一眼門外張望的員工們,轉身對周沫說:「哎呦呵,我這個當領導的都沒介意,你倒還不樂意了?我不就多說了你兩句麼?得,你就別委屈了,快來幫忙。」
龔經理指著商陸手邊的文件說:「這些東西趕著要,你啊多費費心,來回多檢查幾次啊。」
說罷,龔經理做出要撥手機的姿態,匆匆忙忙的走出會議室,獨留情緒尚在激昂狀態的周沫,以及不動聲色的商陸。
周沫敗給了龔經理的沒臉沒皮,這和她預想的「大吵一架後摔桌子走人」的場景大相逕庭。
她早已做好了撕破臉皮的準備,對方卻不配合,還將一份文件和一個她不願應酬的男人留下代辦。
周沫看向商陸,商陸也抬頭看過來,等到的不是周沫坐在身邊貼心的幫他核查文件,而是這樣一句話:「商總,我想辭職。」
「你想辭職跟我說也沒用,你們龔經理已經離開了。」
「我知道,那能不能麻煩您幫我跟龔經理交代一聲,只要人事部接到命令,我可以立刻就去辦手續,不會浪費公司的半點資源,今天的薪水也不用算給我了。」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說。」
周沫皺起眉:「商總,再說就沒意思了,這家公司名義上是龔經理忙裡忙外,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老闆,但是我私下問過,這裡所有的員工都沒見過『身在上海』的真正大老闆,我猜,那個人只可能是你。」
用別人的名義整了一家小公司和電視台打交道,盈些小利,自己又是電視節目製作人,充當內應,收集第一手資料賺取雙向利潤。
神也是他,鬼也是他,節目由他策劃,廣告中介費也滾進了他的腰包,兩邊都不落。這就是周沫對商陸職業的定義。
「只要你說句話,我可以消失得很快,『咻』的一聲,絕不礙眼。」
「好,那我也直截了當的告訴你,我不同意。你死了這條心吧,你已經和公司簽了就職合同,要不就選擇被告,要不就坐下來處理這份文件。」
商陸雙手一攤,好似再也懶得裝洋蒜了。
周沫這才明白夏行止那番話的意思,是女人就喜歡裝洋蒜的男人,穿著西裝打領帶,帶著想泡的女人到高級會所一轉悠,轉眼就能水到渠成。
可是她不是這種女人,雖然商陸曾經在下班高峰將她從二環路上救下來過,也在地下道入口為她打抱不平過,甚至帶著她到高級會所轉悠過一圈,難道她就要感恩戴德的賣身肉償了?圕馫闁苐
這群男人全不是好人,夏行止是小氣鬼,商陸是色鬼,龔經理最多就是個馬屁鬼。
而她,連個鬼都算不上,他們隨便一個人放個屁,都能將她崩的灰飛煙滅。
周沫忍氣吞聲坐下的時候,心裡還憋著那口怨氣不上不下,手裡拿著文件,眼睛死盯著上面的文字,根本沒往腦子裡走。
半個多小時後,商陸放下手裡的雜誌,站起身旁若無人的伸了個懶腰。
「快中午了,收拾一下陪我見個客戶。」
周沫翻了個白眼,將文件摔在茶几上:「我不去。」
心裡卻在說:「快生氣,你快生氣,氣急了把我解僱了!」
商陸卻說:「被告,還是陪我見客戶,你選一個?」
居然故技重施,周沫真想噌的一下攢起身,怒吼一句「告就告,誰怕誰」,但她的理智到底還是壓制了衝動,只敢將商陸一腳踩在腳下狂笑的畫面過癮般的在腦海里播放一遍,又嫌不夠解氣的回放了一遍。
骨氣,是她消費不起的奢侈品,骨氣就是錢,卻不能換錢,買回家既不能煲湯也不能取暖,掛在臉上別人也看不見,只是一種只能偶爾借題發揮,證明自己脾氣很倔的產物。
所以最終,周沫還是頹唐著肩膀,跟商陸去見了客戶。
雖然她早就做好在飯局上拉長了臉的準備,希望商陸會忌憚她的晚娘嘴臉,停止這樣無休止的陪吃、陪聊,卻不料出現在飯局上的不是別人,正是上回的潘姓夫婦。
這又是一場群英會,他們也依然是一群烏合之眾,周沫身在其中,明知做戲,也不得不做戲,因為就算她拉長了臉,看在潘姓夫婦眼裡,也只不過是她對商陸使小性子,甚至會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交杯換盞,財色兼收,這就是周沫心中商陸的寫照。
應酬過後,商陸大發慈悲,准許周沫提前下班,周沫卻覺得這是自己應得的待遇,不用道謝,誰叫商陸不懷好意呢?
周沫沒有返回公司,拖著仿佛已經殘花敗柳的身軀,耷拉著眼皮走進家門。
客廳里一塵不染,地板上還飄散著威猛先生的味道,婚紗照不知去向,可能已經被一分為二當柴燒了或是被抬到收廢品的板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