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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9:01:12 作者: 余姍姍
這是首粵語歌,夏行止一時分辨不出內容,只是覺得周沫的樣子好似遭逢世界末日,直到歌聲漸止,她已經哭出了聲,彎下腰趴在他身上,眼淚從他的領口順了進去。
「夏行止,我喜歡你。」
周沫的力量突然變的巨大,有種奮不顧身的蠻力,夏行止幾乎制止不了她接下來的動作,也不願意制止。
夏行止覺出了周沫的古怪,想問個清楚,卻礙於身體上四處燃起的火種而下氣不接下氣,理智逐漸遠離他的腦海,他眯著眼望著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女人,心臟仿佛要跳脫而出。
他們就像是在迷宮中你追我逐的兩個瞎子,他總以為她是唾手可及的,卻又在下一瞬間被遙遙推開,就像她也總以為愛情和婚姻可以兩全,她要結婚就必須嫁一個自己愛也愛自己的男人,卻又樂極生悲的發現,「兩全」這兩個字才是最難兩全的。
周沫的雙手放開了夏行止的衣服,胡亂摸上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拽,扯掉了一條鏈子,攥在手裡的觸感膈的她愛情線一陣生疼,那是她的婚戒,被她謊稱不慎丟失的婚戒。
夏行止沒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麼,只覺得眼前光亮一閃,那條鏈子便追隨著一個東西在空中划過拋物線,落向周沫身後的柜子邊的角落裡。
他無暇細究,雙眼糾纏著周沫頸子邊的紅痕上,伸手去撫,被她抓著手腕拉下。
「夏行止,我遺棄了婚姻,選擇你的身體,你是不是很高興?」
夏行止不懂她話里的含義,也分不清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嫁給我,不就都有了麼?」
周沫一陣「咯咯」笑:「對,嫁給你什麼都有了,就是這裡疼的受不了……」
她拉起夏行止的手貼在自己胸口,那裡滾熱的幾乎要沸騰。
而周沫沉浸在彩色和灰色交織的複雜色彩中,冷冷熱熱,浮浮沉沉,她說不出來自己到底是愛夏行止多一些,還是更愛自己多一些,是愛他們的愛情多一些,還是更愛這樣求而不得的折磨多一些。
彼時,她以為自己是遇到愛情眷顧的幸運兒,彼時,又淪為愛而不遂的糊塗蛋,就像她總弄不清楚為什麼相愛的兩個人渴望將來,卻要苦苦糾纏過去一樣,同樣的,她更搞不明白為什麼她能一邊愛著夏行止,一邊因他的不愛而殘忍的要攔腰截斷自己的愛。
周沫絕望的哭出聲,此時已經喧賓奪主翻身而上的夏行止,還以為她是因為身體的痛而哭。
他輕聲哄道:「別哭。」
周沫看向夏行止,眼神仿佛穿過他望向別處,尤為空洞:「原來這麼疼。」
一手還捂在胸口:「不一樣的疼。」
粗重起伏的呼吸聲響在耳邊,夏行止抹去她的眼淚:「沫沫,你還是回來了。我就在你的身體裡,你就在我的心裡。」
隔壁突然想起兩口子的打罵聲,進展激烈,男人粗口大罵女人的無恥,女人哭天搶地的指責男人的不忠。
然而夏行止卻聽不進去任何聲音,他的世界徒留一片溫暖的光明,身體的感官正帶他奔赴天堂,沒有什麼比現在這個時刻更令這個男人激動,就像是一直苦苦盼望卻得不到的珍寶突然落在手心裡一般的不真實,他高興且暢快,除了身體上的動作,已經找不到更加的發泄渠道表達他的喜悅。
激情過後,夏行止將周沫圈入懷裡。
「沫沫,咱們再來一次,過幾天咱們再把爸媽、朋友請來北京,咱們再去一次民政局,你要西式的婚禮,你要去歐洲度蜜月,我全都應你,只要你每晚都睡在我身邊,好麼?」
只要你每晚都睡在我身邊,好麼?
周沫沒有回答,她閉著眼,眼角殘留著淚痕,早已陷入夢境,夢裡也有個男人再說這同樣的話,她欣喜又苦澀的勾起嘴角,含糊的應道:「嗯。」
他在現實里圓夢,她卻在夢境裡找到失落的大陸,他們各自找到自己最嚮往的得到幸福的方式,在這一瞬間來說,雙方都是圓滿的。只是這種圓滿就像是兩道越過千山萬水好不容易交錯而過的單行道,瞬間的融合迸射出火花,然而火化之後又各自走向天各一方,春夢無痕。
那晚過後,夏行止一個人躺在床上,周沫不知去向,只有桌上的一張字條透露了行藏。
「昨晚我喝多了,所以你不用負責。我今天約了公司面試,很晚才回來,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里有錢,麻煩你幫我把床下的衣服和床單送去洗衣房。」
周沫流露在字裡行間的語氣,和他們分手的這五個月來的每一天並無不同,可是在經過昨夜的風疾雨促後,她怎能雲淡風輕?
床單上的痕跡可以洗掉,那心裡的呢,身體裡的呢?
夏行止反覆看了幾遍,心裡五味雜陳,好像才剛飽餐一頓自助餐,又挨了一頓揍而悉數吐了精光的懊惱。
……
自回憶里甦醒,夏行止第三次拿起手機看時間,已經是早上七點半。
他出了一身的汗,起身到浴室里沖涼,試圖依賴冷水將焦躁掃空,可是身體上的冰冷卻難以入侵心裡的灼熱,好像周沫那天晚上的眼淚,一併流進了他的心裡。
走出浴室後,夏行止打開電視機,按在節目切換鍵上的拇指毫無意識的反覆運動,雙眼無神,盯著屏幕,直到一手熟悉的曲子路過耳邊,拇指一頓,連忙將才剛越過的頻道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