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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5:07:23 作者: 寄歡
她抵達酒店後,沒有外出,而是在酒店裡待了兩天,哪裡都沒去,專注趕工作的稿子。
直到第三天下午,林絮爾輔導員聯繫了她,給她帶來了個好消息。
「小爾,今天吳主任那邊聯繫了我,問起你的保研意向。」
林絮爾接到電話時還在畫稿,有點懵:「吳老師?哪位吳老師?」
輔導員很激動:「就是吳漾老師啊小爾,咱們設計系的主任,你被她相中了!準備將你納入麾下啦!」
吳漾是設計系的主任,她本人的研究方向和林絮爾目前的工作重心完全契合,是品牌IP授權和文創設計,據輔導員所說,她看過林絮爾的一部分比賽作品,對她頗為滿意。
輔導員給她推了吳漾的名片,吳漾本人相當溫柔,很禮貌地向她要了作品集,聊了下她之後的發展意向,當天晚上,差不多將推免的事情敲定了。
九月份的推免面試,由吳漾本人親自面試她,這也說明推免面試那邊已經沒有多大問題了。
但吳漾給她打來電話,問她願不願意在這個假期回校參與錄取通知書和新生衍生周邊的設計,因為這部分工作是屬於學校視傳工作室的,會有酬勞和補貼,林絮爾從來沒有參加過這個項目,也決定回去參與。
在了解到這個項目會在三天後開始,林絮爾和吳漾那邊溝通過時間,她決定明天回校。
得到了這個好消息,第二天下午,她抱著訂好的花束,打車到江城郊外的墓園。
最近江城的天氣並不是很好,時不時的下雨。
墓園很安靜,中午剛剛落過一場暴雨,斷斷續續的雨讓洋槐樹上聒噪蟬鳴停歇半刻,微涼的風裹挾著茉莉花香氣,沁入雨後的空氣。
林絮爾捧著一束茉莉花,彎腰放在墓前。
她的母親早在六年前病逝,她當時病入膏肓,她依舊堅持離婚,分走了剛剛發家的父親一半財產,雖然這大半的錢也盡數用於治療疾病,但還是成功噁心到父親。
這也象徵著她在這段不斷爭吵博弈的婚姻中獲得的最後勝利。
她對母親的記憶也在漫長的時光中逐漸消散,只記得她在夏日裡會侍弄她種的茉莉,這是母親最喜歡的花。
鄰居家燒了濃油赤醬的紅燒肉,母親會抱著她,在淺淡花香中哄她入睡,一切都很寧靜。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父母親就開始了頻繁地爭吵,兩人都無暇顧及她。
母親在爭吵後會抱著她流淚,但父親很少會注意到小小的她,他只會在爭吵後將家裡的器具拋擲在地上,尖銳刺耳的響聲嚇得當時年幼的林絮爾躲在房門後,不敢出聲。
所以林絮爾每次都會很小心,避免在爭吵後撞上槍口,但有一次還是不小心碰到了,剛好是在深夜,父親似乎在剛剛的爭吵中敗下陣來,無處發泄,看到她後,對她冷聲道:「你和你媽一副德行,長了一副賤樣。」
這句話,林絮爾到現在都還記得。
後來父親的事業越做越大,身家翻了不知幾倍,但離婚時分走一半家產這件事依舊被現在的繼母耿耿於懷,連帶著對林絮爾沒有什麼好臉色。
直到林絮爾考上華大,做生意的夥伴中不少人直誇他教女有方,讓他成為生意場上的談資,他洋洋得意,原先置之不理的態度才開始發生轉變,他引以為傲,試圖變成一位和善的父親,想要彌補林絮爾,只是林絮爾不買帳。
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
她站在墓前,好像也想不出什麼能說的。
她的生活不外乎是工作學習比賽,日復一日,乏味枯燥,結束了一段不堪的感情。
她不想說這些,她還是聊起了高興的話題。
「我差不多確定保研的事情了,是我喜歡的領域,我很期待。」
說話間,耀眼陽光不受控般,穿破層層陰霧,普照大地。
陽光過於燦爛,她忍不住微微眯起眼,但她思緒漂浮,突然想起一個人,她彎了彎唇,輕聲說話。
「另外,今年好像,遇到了一個很特別的男孩子。」
她低聲細語。
「和這道陽光很像,超級耀眼。」
從墓園出來,林絮爾並沒有徑直回酒店,而是坐上公交車,去了趟江城一中,那是她的高中。
公交車搖搖晃晃,她對這座城市沒有太多的感覺,落不盡的雨,潮熱難耐,就連記憶都是晦暗陰沉的。
公交靠站,隨著機械女音報站,林絮爾下車。
彼時已經是暑假,林絮爾沒能進去,但她沿著學校的圍牆慢悠悠地走著,最後找到那一棵銀杏樹。
這是江城一中的許願樹,正值盛夏,微風拂過樹梢,葉影疏淡,樹上照例掛上了許多紅色小木牌,紅色流蘇搖動,木牌間發出輕微碰撞聲響,寫滿同學們的心愿。
她念大學後,偶爾會夢到過去,但夢裡的畫面都是灰撲撲的,沒有一點亮光,但她的夢裡唯一的色彩,是一塊暗紅色的許願牌。
學校的許願牌換了一批又一批,林絮爾垂頭摩挲著手上那塊來自六年前的許願牌,木牌早就在時光流逝中,變得有些斑駁褪色,但上邊的字跡依舊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