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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8:44:15 作者: 魚慕魚
    他驚恐慌張,手亂腳亂,著急想要解釋什麼,張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語無倫次地重複著:「我不是……不是故意騙你的……」

    「不是故意的?」鄒允緩緩側過臉,看著腳邊因為肖颯剛才忙亂的動作而被帶歪的輸液架,「那這次是誰逼你騙我的?」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允哥……」好像意思到自己說錯了話,肖颯神情懊惱,眼神卑微地看著鄒允的側臉,近乎哀求,「我……我只是覺得……也許只有徹底離開我……你……」

    「才會真的好起來。」

    「好起來?」鄒允終於回過頭來,直直地看向肖颯,「肖颯,你覺得我現在看著——」

    「好嗎?」

    他以為這一刻自己會哭,會歇斯底里,會聲嘶力竭,但原來都沒有,他可能真的累了。

    「你雖然只是假死,但卻想看著我真的去死。」

    「不是!不是……」

    肖颯手忙腳亂地撲上來,語無倫次地解釋,終於扯到手上的輸液管,帶倒了一旁的輸液架,險些從病床上掉下來。

    鄒允從來沒有想過,他和肖颯之間,有一天崩潰的那個人,居然會是肖颯。

    他沒有躲開,也沒有伸手去扶住肖颯,任由肖颯撲到自己腿邊。

    就連倒在自己腳邊的輸液架他也顧不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肖颯緊緊抓住自己的那雙手上;或者說,是在那隻之前一直被床上的被單遮住的左手上——

    肖颯的左手,現在還帶著一雙黑色的皮質手套。

    挪威現在的氣溫還很低,帶著手套並不會讓人覺得違和,鄒允之前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肖颯「死而復生」這件事上,並沒有來得及注意到,肖颯左手帶著的手套,那麼眼熟。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醫院醒來時,曾經聽到過沈篤和醫生的一段對話,關於什麼截肢不截肢的。

    明明他自己手腳健全地坐在這裡,那截肢的人……

    到底是誰?

    他一把抓住肖颯的左手,捏到小拇指的地方,空空蕩蕩。

    「沒……沒事……」肖颯瞬間安靜下來,他緩緩抽回左手,怔了片刻才道:「小拇指而已,不、不影響什麼的。」

    「你又騙我……」鄒允的聲音終於有了情緒,尾音顫抖,「你又和沈篤一起騙我……」

    剛才他還以為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哭了,這一刻卻鼻樑一陣酸楚,怎麼也憋不回去眼眶裡的淚水。

    沈篤知道肖颯沒死,沈篤幫著肖颯騙他,那沈篤看到了他的崩潰和痛苦,肖颯又怎麼會不知道。

    「那你怎麼……」眼淚終於劃出眼眶,「還忍心騙我!」

    「肖颯……你就是……」

    終於,鄒允還是崩潰大哭,泣不成聲。

    「想看著我死……」

    肖颯無助的手幾次試探想要抱住鄒允,又在鄒允冷漠的表情和語氣里無奈地縮了回去,終於在鄒允掩面而泣的這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摟住鄒允。

    「對不起……對不起……」

    鄒允已經沒有力氣再掙扎,不管是肖颯的懷抱,還是他那個好像註定要和肖颯糾纏到死的宿命;他所有的力氣,只夠緊緊抓住肖颯的左手。

    「殘疾是真的,可大火是假的吧?」

    「肖颯,你可以演被家暴的可憐高中生,可以演火海逃生的可憐保安……」

    「還有什麼是你不會演的嗎?」

    「到底……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

    「你明明……就什麼都看到了……為什麼……」

    為什麼還要這麼殘忍。

    「對不起……允哥……對不起……」

    肖颯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鄒允說的最多的話不再是「我愛你」,而是這句「對不起」。

    「我只是以為……只要給你一些時間時間……一切就會好起來……」

    是鄒允說過,所有的傷口都有痊癒的一天。

    儘管每一次看到唐堂不眠不休地守在鄒允的床邊,最後還要親眼看著唐堂送鄒允回去那個他們曾經的家,他幾次都覺得自己快要演不下去了。

    但他也能看出來,唐堂對鄒允,是真的很好。

    可是真的會好起來嗎?

    鄒允覺得一切那麼可笑。

    他不遠萬里逃到這裡來,他也以為一切會好,但其實在遇到肖颯「死而復生」之前,一切根本沒有變好的跡象。

    肖颯留給他的早已經不是一道傷口,而是靈魂剝離般的痛苦。

    「如果不會呢?」他輕聲問道。

    肖颯低頭,看著鄒允還像以前一樣,安安靜靜縮在他懷裡。

    「那我會去找你。」

    就像現在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假死」的事還有很多伏筆,我肯定是還沒講完,包括最後的he,也還有好多東西沒解釋。

    但都寫一章太長了(主要是不想遲到太多【小聲】)……

    阿魚爭取明天都給講清楚咯!

    第67章 教堂

    鄒允抱著那幾份遺產文件, 行屍走肉一般整天窩在病床上的日子裡,肖颯正在接受截肢手術、頭部清創手術,在一些列凍傷和術後的感染中,他躺在ICU的病床上, 昏迷不醒。

    他和鄒允都不會知道, 對方正和自己躺在同一家醫院的同一棟住院樓內, 只隔著幾層天花板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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