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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8:44:15 作者: 魚慕魚
    身體沒有什麼大礙的他都會留下難看的瘡疤,他突然很想知道,肖颯身上會留下多少傷痕。

    或許也不重要了。

    肖颯雖然有一張完美無缺的臉,但第一次「坦誠相見」時,他就看到了,肖颯身上有很多疤。

    那時的肖颯的身份還是個被後媽暴的小可憐,鄒允為了那些傷口心疼了好久。

    後來肖颯回來找他,搖身一變成了震雲集團的繼承人,他恨肖颯騙了他,恨肖颯揮霍了他當初的同情心。

    其實現在看來,肖颯也不算完全騙了他。

    肖颯的確滿身不可磨滅的傷痕,只是後媽這個角色是由肖震峰「扮演」的。

    他很奇怪地發現,肖颯活著的時候,他不止一次的希望和肖颯老死不相往來,希望從自己的世界裡抹除肖颯這個人,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現在肖颯死了,完完全全從這個世界被抹除,卻永遠把影子留在了他的世界裡。

    肖颯給了他他想要的那個新生活的全部,他有了幾輩子也花不完了錢,想要對他不利的人正面臨法律的嚴懲,他一輩子都心心念念的畫廊也完全、徹底地屬於了他。

    他好像什麼都有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二十七歲以前,他庸庸碌碌,人生似乎只有一個永恆的主題——

    活著。

    二十七歲那年,他遇到了肖颯,以為自己擁有了這個世界全部的美好。

    可就因為愛過一個人,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他就透支了往後人生數十年全部的鮮活。

    死的人明明是肖颯,但他好像也已經不再活著。

    他沒有再說話,沈篤也沉默地離開了病房,他怔怔的看著攤在自己身邊的幾份文件。

    那已經是肖颯留給他的全部了,也是他這輩子曾經最渴望也最珍視的一切——

    家,和夢想。

    用一條年僅二十二歲的年輕生命換來的,全部。

    他突然又再次想起肖颯的那句話——

    「鄒允,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我也不會允許你再離開我。」

    他不會知道沈篤曾經看著他和肖颯跑遠的背影說過一句話——

    「他們兩個是過不好,但這輩子估計也散不了。」

    終於肖颯還是沒有騙他。

    天涯海角,就算肖颯放手,甚至是死了,也沒有真的允許鄒允離開自己。

    面對著空空蕩蕩的病房,鄒允撿起面前的幾份文件,緩緩躺下。

    也許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在你的人生中出現,留下深刻的烙印,他給了你人生中最快樂、最美好的一切,然後親手打碎,轉身離開,只留下終生無法痊癒的寂寥。

    無論是對曾經的肖颯,還是現在的鄒允,都一樣。

    沈篤走後不久,唐堂就回到了醫院,他還是跟之前一樣,寸步不離地守著鄒允,但鄒允似乎只會睡覺。

    鄒允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只是沒日沒夜地睡著。

    唐堂還以為鄒允之前的病症又復發了。

    他看見鄒允似乎睡著了,就想要抽走鄒允手裡抱著的那堆,已經被揉得皺皺巴巴的文件,想要鄒允睡得好一點。

    可鄒允倏然睜眼,發瘋一樣地尖叫。

    唐堂突然明白,鄒允不但沒有失聲,甚至每天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卻根本沒有睡著。

    之後鄒允不再裝睡了,他叫鄒允吃飯,鄒允也會聽話地端起碗筷,但卻只是怔怔地發呆,就算他餵進鄒允嘴裡,鄒允也只是機械地吞咽,但很快又會激烈地嘔吐。

    也許這些不重要,反正醫院的營養液會維持鄒允的生存,但唐堂仿佛看見那個鄒允已經死了。

    他想了很多辦法,甚至還悄悄帶來了家裡的兩隻貓。

    看到小黃和小布偶的時候,是在沈篤離開後那一個多月以來,鄒允第一次笑,但唐堂只能看著鄒允虛弱得想要同時抱起兩隻貓都做不到。

    曾經那個像雜草一般堅韌的鄒允,真的死了。

    醫院是不允許寵物進入的,護士很快發現了病房裡的貓,唐堂也只能帶著小黃和布偶離開。

    鄒允也重新回到他自我封閉的世界裡,連病房的大門都沒有跨出過半步,只靠營養液活著。

    這個世界雖然已經沒有肖颯了,但起碼他的世界裡,肖颯的影子一直都在。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之時,事情的轉機出現了。

    沈篤帶著之前畫廊的前台小姑娘來時,小姑娘侷促地捧著花,站在牆角。

    在雨辰峰拍賣行出事後,畫廊就暫時歇業了,小姑娘也被安排放了長假;雖然這幾個月來工資一分不少,但小姑娘呆在家什麼事也沒做過,時間越長越心虛。

    沈篤大概說明了小姑娘的來意,問鄒允畫廊還準備繼續營業嗎,如果不打算再開了,小姑娘想要結束之前的勞動合同,重新找一份新工作。

    不出意外的,鄒允還是對外界的一切都毫無反應,行屍走肉一般地靠在床頭,除了抱緊手裡的那堆文件,對一切都不在乎。

    沈篤只能無奈的帶著人離開,唐堂也只能躲進衛生間才敢嘆兩口氣。

    他洗了把臉,調整好表情從衛生間出來,卻看到鄒允起身走到了病房的窗邊。

    之前這麼長的時間,鄒允本來是連病房的窗簾都不准拉開的。

    他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看著唐堂,雖然還是形銷骨立,面無表情,但卻突然張了張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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