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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6:42:56 作者: 兩塊煎餅
    但,也有可能是聽出來了,只是不敢相信,怕自己猜錯了。

    思緒一轉再轉,便聽見小太子猶豫著問道:「小舅舅這是何意?」

    將他眸中的閃爍盡收眼底,沈酩殷知曉自己這一趟來對了。

    思索再三,他繼續說下去:「您想離開這裡嗎,離開這座奢華無比的囚鳥籠,去見見外面的天地?」

    被他驚得說不出話來,呆呆地看過去,燕屠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鎖在腕上、踝上的桎梏好像被什麼了不得的物件弄鬆了,好像他只要輕輕一動便可以獲得自由,可他又不敢動。早已經遍體鱗傷的肌膚根本無法讓他有去試探的勇氣,讓他不敢去想這到底是機會,還是絢爛的曇花一現。

    咬了咬乾澀又僵硬的下唇,幾個字艱難地蹦躂出來:「小舅舅說什麼呢,我是大衍的太子,這輩子都要以燕氏子孫的名義為大衍拼鬥,又能去哪裡呢?」

    「那是別人的想法,我只想知道你的。」

    沈酩殷苦笑地扯動嘴角,大手拍在他肩頭。

    說來也有意思,明明他們差的也沒幾歲,可因為陰差陽錯,他白白撿了個長輩的稱呼。可也就是這一聲聲的「小舅舅」,讓沈酩殷明明是臣子之嗣,卻無法只將燕屠看成一位未來要拼死效忠的太子殿下。

    他想試著對他好點,再好一點,讓小殿下那滿腔的困頓能早點離開。

    即便,起初時他用錯了方法,竟然同外界的俗人一樣將他看走了眼。

    是啊,燕屠就是燕屠,他可以是大衍未來的國君,也可以是他的外甥,是他自己。

    當年,成群結隊的先生夫子們只教他如何做一個明君,但忘了初識字時,他也是個連撥浪鼓和小木頭鳥笛都沒玩過的稚子。

    這個太子,並非是他想做的,不過是一群人塞進他懷中還逼迫他抱好的罷了。

    既然那些人可以塞,那他為何不能丟。

    大不了,所有的因果都讓他這個做小舅舅的人來承擔好了。

    從宮中離開後,沈酩殷再次繞道。

    這次去的是城北的一家客棧。

    是梁城越暫時歇腳的地方。

    這段時間為了掩人耳目,他和梵靡都會分開選客棧住下,而且過幾天就會換個名字換個行頭換家客棧。

    起初以為梁城越早就睡下了,可沒想到他到時男人正坐在窗前擦刀。

    桌案上是一封剛拆開看完的家書,寥寥無幾的字就寫了三四行,但從他的神情上來瞧,並無不悅,反而有些饜足。

    同他說了自己的計劃,房內便是良久的靜默不語。

    收起彎刀與鞘,梁城越抬眸看過來,總算有了回應。

    他音色極寡:「沈酩殷,你可想好了,這一殺一送,稍不留神,你便是大衍的罪人,你們沈家世代累積的功榮將不復存在,即使在史書上,你也是受人唾棄的那個。」

    沈酩殷聳肩,滿臉不在乎:「既擇此生無憾,何顧往後千載。」

    男人的薄唇噙著淺淡的弧度,自夾兩分疏狂:「我願意賭一把,拿我的一切來賭。」

    定定地看著他,看著那雙不曾被烏黑的墨玷污的桃花潭,梁城越心中不免多了一絲欽佩。

    這小子,果然是個人物。

    第67章 金蟬殼

    夜色寂寥, 燈火煌煌。

    兩種幾斤相反的色調於偌大皇城中發揮到了極致,璀璨的色彩充斥在夜幕之中,更映襯得這殿堂空蕩蕩。

    「四殿下!您不能進去!四殿下!」

    身形嬌小的粉裙宮女根本攔不住身形高量的皇子殿下, 只能加快腳下的步子, 亦步亦趨地又追又攔, 臉上的著急不加掩飾,連小手的弧度都盡顯慌張。

    少年郎一頭如紺如瀑的長髮披散在腦後,沒有束冠, 只柔軟地披著。

    說來也有意思, 明明是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明明年紀也是相較之下更為年長的那個,可燕戰竟然高了燕屠小半個腦袋。加上他來勢洶洶的氣勢,頓時就更將這位兄長壓了下去。

    聽到殿門口的吵鬧, 燕屠扭頭去看, 果然瞅見這位往日裡端得一副好架子的皇弟大步流星走過來, 口中還念念有詞:「太子皇兄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燕屠不緊不慢地站起來, 起身後還不忘輕撫衣擺上的灰塵,即使並沒有沾染到什麼不乾淨的髒污。

    看著他這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燕戰心裡更為窩火。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為何還能是這樣一副姿態!

    眉峰不見舒展,反倒是愈演愈烈。

    他一甩寬闊的袖口,手臂一背,就這樣負到了腰後,倒是一副遠超東宮的尊貴體面。

    燕屠微微抬眸, 緩慢又平淡地看過去,瞧不出多少情緒, 就算費盡心思仔細探究,也只能從那汪泉水中品出一兩分嘲弄。

    他心裡也知道,換做以前,以燕戰的性子決計不可能如這般吵吵鬧鬧地來找他說事,但自從那日山海司殺他無果失手後,這位皇弟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脾氣爆得不像話。

    他出言:「皇弟指的是何事?」

    「自然是皇兄派人隨意扣押我宮中之人,甚至連朝中新貴都不放過,怎麼,太子殿下如今可真是手眼通天,了不得啊!」

    燕屠面色未變,只攏了攏袖子:「朝中新貴?噢——你指的是玄明軒那個八爪怪啊,若說他可真的有意思,明明只是個吏部的小官,才去去五品,可竟然就能博得皇弟青眼,我猜,你能同山海司那邊的人搭上線也是因為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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