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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6:30:16 作者: 泥爪爪
原本找里正便能解決的事,陳大牛因為衝動,害了兩家人, 有理變無理……」
茶樓的客人聽得惋惜不已,談論起自己身邊的類似事件,嘆氣陳大牛不懂法條。
林皓塵見此微微一笑,這正是他去年給學政的建議。將律法與教化隱於說書中,於無聲處告誡民眾謹守律法。
他們剛回到客棧, 一個二十歲左右,身著長衫的男子迎上來, 說道:「皓塵兄,一年未見, 你愈發俊朗了。」
林皓塵打量男子, 見是去年在陳學政宴席上打過照面的何秀才, 拱手道:「原來是何兄,不知何兄有何事?」他與對方並無交情。
何秀才笑道:「聽聞你來府城了,明日望江樓有一場文會,想邀請你參加。」
他唯恐林皓塵不去,又添了一句,「我們之前也有文會,總不見你,大家都說你年紀小,許是再等三年。如今,你既在府城,何不露露臉,與我們一道探討學問?」
林皓塵見他說得誠懇,想著多認識兩個同鄉也無不可,便應道:「謝過何兄邀請,我明日必到。」
次日,林皓塵剛走進望江樓,就見何秀才直衝自己走來。何秀才拉著他道:「皓塵兄,可把你盼來了。文會在二樓,我們上去吧。」
林皓塵隨他走到二樓,看到樓上果然聚集了不少學子,眾人都圍成一圈,中間那人約莫十八、九歲。
何秀才悄聲道:「這是俞有文,望江樓是他家的產業。俞公子也是前年的案首,大家都猜他會是今年的解元。」
林皓塵瞭然地點點頭,想必這場文會也是此人發起。兩人站在圈外,只聽俞有文在人群中侃侃而談:
「城中現在有一股風氣,都在議論律法,便是連販夫走卒都時常去縣衙門口,看那畫成圖的律法。依我看,他們連字都認不得,看了畫又能看懂什麼?有這功夫,還不如多掙兩個辛苦錢。」
有人附和道:「俞少爺說的是!我瞧他們大字不識一個,還站在縣衙門口有模有樣地看畫,實則他們能看懂幾分呢?真是不自量力!」
「就是!他們以為誰都能讀書識字?好好干他們的活便是,多攢些錢,可別真遇到事還請不起訟師。」
林皓塵哂然一笑,這些人不過念了幾年書,便這般高高在上。他越發明白在這個時代,階級的壁壘有多高。
他當即揚聲道:「聖人云:有教無類。上至天子,下至平民百姓,無論是誰,都有資格得到教化。販夫走卒憑甚不能學習?」
突然冒出這個反對的聲音,眾人齊刷刷地回頭,都看向林皓塵。
林皓塵昂首挺胸,雙手抱胸,坦然地任他們打量。
站在他旁邊的何秀才,連忙笑著介紹:「這是林皓塵,去年的案首。皓塵兄少年出英才,還是小三元。」
大家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眼裡閃過一絲興奮,又轉頭看向俞有文。兩個案首意見相左,不知誰鋒芒更盛?
俞有文撥開眾人,走到林皓塵面前,說道:「聖人亦云:倉廩實而知禮節。比起念書識字,百姓們自然更應該先飽肚子。」
「俞公子所言甚是!」不少人出聲支持俞有文。
林皓塵氣笑了,這俞有文分明是在狡辯,偷換概念。他反駁道:
「子曰:不教而殺謂之虐。朝廷正是不希望百姓因無知而犯錯,這才千方百計地教導百姓。朝廷因材施教,用畫像規勸百姓。你的意思是,朝廷做錯了?」
那俞有文本是想取笑市井之徒不自量力學律法,他哪裡敢應下這話,但又放不下面子認錯,故而咳嗽兩聲。
他聲音剛落,馬上有幾個小二端著酒菜進來道:「上酒菜嘍!上好的狀元紅、紅燒豬肘子、酥皮鴨、鹽水雞……」
旁邊亦有秀才捧場道:「這可都是望江樓的招牌菜,多謝俞公子款待。」
林皓塵見眾人都去坐席,他亦明白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遂不再爭辨,只向何秀才告辭離去。
何秀才目送林皓塵的背影,尷尬地站在原地。馬上有人上前拉何秀才入席,還說道:
「甭管他,大家不過是探討學問罷了,偏他較真,拿著雞毛當令箭,動不動就說朝廷。」
大家果真像是忘記這茬,朵頤大嚼起來。
而林皓塵回到客棧後,護衛來報,尋著三處合適的院子,等他拿主意。林皓塵看過後,當場拿出一千二百兩,買下其中一處兩進的院子。自此,他便關門讀書。
八月初九,鄉試啟動。此時正值秋老虎,怪道乎叫「秋闈」。
這鄉試要考三場,每場三天兩夜,考生吃住都在號舍里。每場的第三天,是考試結束之日。考生方可離開號舍,次日再來參加下一場考試。
臨考前一晚,徐竹反覆檢查林皓塵的考試籃子:戶籍文書、筆墨硯台、卷布、油布、食物,小爐子……
「少爺,您要在考場待三天兩夜呢。到了考場,您先在號舍房頂罩上油布,晚上睡覺前,千萬記得掛上門帘,擋風擋雨。第一天先吃肉包子,這燒雞和板鴨都是滷味的,耐放,可以留到後面吃……」
徐竹絮絮叨叨地把打聽到的考場注意事項,又說了一遍。
林皓塵洗完臉,笑道:「知道了,小管家。」
次日寅時,號舍外已站滿了人。鄉試的主考官乃是由京城派來的翰林編修章大人,同時還有同考官兩人,監試官兩人、彌封官一人,謄錄官等等官員若干,可見朝廷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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