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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5:23:22 作者: 空烏
    稍一回憶他和胤淮一起時的畫面,沈忘州耳根就騰起一朵紅暈,他繃了繃嘴角才勉力壓下。

    剛踏進冷泉周圍的結界,沈忘州就敏銳地聽見了泉水波動的聲響,輕柔細微的滴答聲,他甚至可以想像出胤淮的指尖是如何輕佻地拂過水麵……

    靴底一軟,沈忘州低頭。

    從他腳下一直到岸邊的石台上, 零散地丟著仙袍外衫, 內里,玉墜,再往前看,是鋪散在地的長褲,甚至連褻衣也凌亂地丟在岸邊……

    好一副任君采劼、引「狼」入室的模樣。

    只是不知道誰才是那頭飢餓難耐的狼。

    一聲拍擊水面的聲響柔柔地侵入耳膜,沈忘州指尖下意識地撓了撓袖口, 呼吸急促間, 連濕潤的霧氣都變得曖澀朦朧,抓撓鼓弄著隱忍的神經。

    他放輕了腳步, 好像古書里的好色登徒子,抬手擋開一片盛開得妖嬈的花枝,抿著嘴唇看向冷泉里隱隱約約的身影。

    胤淮是極好看的,三界眾生里最誘人的存在,在沈忘州眼裡他光是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就已經是最大的誘惑。

    明明輕易就能勾走了沈忘州的魂,這條慾念滋養的鮫還偏喜歡在他面前穿著松垮脆弱的褻衣,輕易就可撕毀,欲遮不遮,欲露不露,滿身寫著快對我做點什麼。

    此刻,柔軟的月色布料沾了水,潮濕地貼附在一片冷玉般的後背上,身體晃動間,半透不透地露出些許肌膚的顏色。

    泉水裡伸出的手比人族多一個指節,顯得過分修長詭異,可又漂亮得讓人渴望。

    寬鬆的袖隨著動作垂落至手肘,伶仃的手腕漫不經心地搭在玉台上,指尖輕弄著一隻煙青色陶瓷小盅。

    普通的動作,因為做的人不同,毫無緣由地變得滯悶曖澀……沈忘州站在原地,像被什麼壓住胸口,吸入口中的空氣稀薄又滾燙,舌尖渴望什麼似的不停地舔舐牙齒,幾乎要嘗到血腥味。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隻不屬於人類的手,神經猶如一根脆弱的絲線,快要被扯斷。

    食指指尖輕輕探入盅內,沾了一點透明的酒液,動作緩慢地沿著盅壁劃落到邊沿,柔軟的指腹被擠壓出一條細細的痕,執拗地撫過玉石的每一寸。

    一下,一下……

    好像有什麼在輕輕撓著沈忘州的心,搔動從心口蔓延到掌心,路過的所有地方都在發燙。

    指腹輕點,靈力浮動間,小盅內無色的酒化作了艷紅,拇指和中指扶著邊緣拿起煙青色酒盅,像要把什麼搖勻一樣慵懶地晃動。

    冷白的手指和紅潤的酒液互相映襯,讓沈忘州無端聯想到一朵開到荼蘼的艷麗花朵上躺著一具冷白美艷的軀體,瀕死的花瓣緊緊裹挾觸碰著,不願放開……

    愈發炙熱的視線被一隻手牢牢抓住,無處可逃,泉水叮咚,一縷濕漉的發落在玉台上。

    沈忘州心尖一跳。

    那張讓人意亂情迷的臉終於映在沈忘州眼底,濕漉的長睫下,黛藍色的豎瞳妖異迷亂地看著不遠處的少年,在對方如臨大敵繃緊身體的時候,染著透明水珠的唇輕啟,牙齒輕輕咬住酒盅,鬆開手,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慢慢仰頭……

    酒液失去控制地順著唇角淌下,染紅了下頜,划過鮫人柔軟脆弱的脖頸,漸漸向下,向藏匿在玉石台遮擋的暗處……

    沈忘州不知何時已經走出了那片花枝遮擋的入口,站在離胤淮幾步之遙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幕堪稱靡亂的場景。

    喉結用力地滾動,才克制住想要把眼前的鮫抓到岸上的衝動,沈忘州強作鎮定地重重呼吸。

    狹長的鳳眼眼神迷醉,仿佛真的喝醉到失去了意識,飽含澀意的視線與沈忘州的眼神相撞,勾纏繚繞間,霧意和水汽迷離,沈忘州喉嚨里咕咚一聲,靴底在地上蹭過,狼狽地攥緊了袖口。

    尚且青澀的少年,感覺自己好像被對方的眼神侵范了。

    黛色眸底染上隱晦的渴,齒尖微松,舌尖掃過冰涼的酒盅,輕輕一頂。

    酒盅倏然落下。

    「啪——」

    沈忘州身體不明顯地瑟縮了一下,強撐著不讓自己表現出來。

    猩紅的舌無意般地舔了下被酒液染紅的唇,沈忘州呼吸一滯,耳邊仿佛聽見了唇舌抵弄時發出的水聲,不住地刺激著耳膜。

    最後一根神經,「啪」地斷裂。

    沈忘州長腿不受控制地邁開,走到能把他吸吮到骨血都不剩的鮫面前。

    這一刻,他忘記了水面下擺動的危險鮫尾,不由分說地捏住沾滿酒液的下巴,用力抬起,俯身狠狠吻了下去。

    水聲潺潺,冷香肆意,沈忘州後背繃得發疼,失控的雙手手背青筋乍起,抓住鮫人的肩膀,咬破了柔軟冰涼的唇,在血腥味里瘋狂地想要把他拖出水面。

    他還是不喜歡水。

    被故意引誘刺激了許久的大腦一片昏沉,內心深處的小小欲望縱橫滋生,席捲了岌岌可危的神志。

    他想要把鮫人據為己有,按在岸上,關起來,鎖起來,讓鮫人只能在黑暗裡遍體鱗傷地渴求他給予一點點水,來維持虛弱的生機。

    被引誘而一無所知的獵物,自以為是獵人,一步步走進了溫柔致命的陷阱。

    「醉」得意亂情迷的鮫真的失了力氣似的,順著沈忘州的力道浮出完美無瑕的身體,能屠盡生靈抽骨割喉的手,此刻一隻無力地撐著石台,另一隻虛虛環在沈忘州腰間,抓著揉著,濡濕了那一塊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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