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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5:23:22 作者: 空烏
沈大官人明明才是被「吃干抹淨」的,卻憑空升起一股濃濃的逼良為娼的罪惡感,他咬牙切齒地在心裡教育自己。
清純兩個字和胤淮有關係嗎,花樣一次比一次多,哪裡像個雛兒……!
但看著胤淮明著可憐暗著引誘的模樣,沈忘州心底還是不爭氣地產生了保護欲……胤淮這副模樣,就該被他藏在誰都找不到的地方,誰都不許看!
「裝可憐也沒用。」他義正嚴詞,強調自己的立場。
胤淮微微一愣,隨即勾住他的無名指,圈圈繞繞間聲音輕軟地說:「忘州要把我一個人丟下麼……」
對!他怎麼丟下司溟模樣的你,就怎麼丟下現在的你!
沈忘州用力想抽回手,卻被緊緊攥著,紋絲不動。
就聽這鮫勉強彎著唇角,親了親他鼻尖,濕著一雙眼睛堅強地望著他:「萬年來我都是獨自一人,這裡又冷又孤寂,我以為忘州會陪我的……沒關係,我應該習慣的。」
沈忘州都抬起來的腳硬生生又放下了,想起這個就來氣:「你哪是一個人,你是三個!三個不夠,你還可以再多來幾個!騙我的時候一會兒一個,現在裝什麼可憐!」
「忘州果然只喜歡司溟,」胤淮聞言絲毫不覺得羞愧,還抓到了沈忘州的小辮子,抬手揉住沈忘州的耳垂,冰涼柔軟的指腹輕輕揉捻,眼神責怪地輕瞥過沈忘州茫然又暴躁的表情,稠麗誘人的臉上寫滿了告小狀,「我若是鮫人的身份,你就半點都不會疼我了……」
沈忘州一愣,下意識反駁:「我什麼時候——」
胤淮抓住他掐著自己下頜的手,吻著紅潤的指尖,眼神如絲,指責眼前的負心漢:「你有,若我是司溟,你怎麼會忍心將我一個人扔在這荒郊野外,我在忘州心裡,果然這般低賤,
他蒼白修長的手指戳了戳沈忘州心口,不滿得直委屈似的:「我在這裡,一文不值呢。」
「我……這算什麼荒郊野外,整個滄海都是你的,還有我什麼時候,什麼時候說你低……我沒說過。」
沈忘州罵人不成,還被這鮫軟軟氣氣地倒打一耙,偏他一時間居然還找不出錯處,憋得耳根通紅也斷說不出最後兩個字。
「嗯……忘州說沒有就沒有吧,」胤淮輕輕咬了下食指關節,留下一枚清晰噯澀的齒痕,他扭過頭,茶香四溢地明著安慰自己,暗裡顧影自憐。
「我又有什麼能力反駁呢。就算把我丟在這兒,我不是柔軟無助的司溟,就算會受傷,總歸死不了,痛便痛吧,又有誰會心疼我呢……」
沈忘州被說得滿臉迷茫,兩隻手抬起來試圖幫自己一起解釋,卻連比劃都不知道該怎麼比劃:「你們……你和司溟,不對,你就是司溟,你在這兒亂吃什麼醋呢!」
胤淮掀起眼皮,可憐兮兮地睨了他一眼:「可你都不疼我。」
沈忘州被這套茶言茶語震驚得睜大眼睛,氣都氣不起來了,拽著他:「我怎麼不疼你了?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揍無數遍了!」
他話還沒說完,胤淮眉眼間透出幾分心灰意冷的倦怠來,握著他的手放在臉側,壓著聲音,失望道:「我就知道。」
「你又知道什麼了?」沈忘州沒經歷過這麼高段位的無理取鬧,暴躁後心底甚至生出一絲反省來,「我還沒教訓你呢,你都說這麼多了。」
胤淮忽然鬆開他的手,濕漉漉的睫毛眨動間和司溟一模一樣的惹沈忘州心尖疼,眼神里的自毀感讓他仿佛變成了一片落入深海的鱗,稍有不慎就會被撕個粉碎。
沈忘州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若是這樣,今後世上再也沒有鮫人與胤淮,我只是師兄的司溟,這樣的話,忘州就會捨不得我,心疼我了……」胤淮心如死灰地轉過頭,「只要你喜歡,我可以斬去鮫尾,以人族弟子的身份陪你百年。」
說完不等沈忘州反應,親了親他嘴唇,垂眸轉身走向潺潺流動的泉水,留下一句茶里茶氣的「沒人心疼我,受傷也不會疼」,直直朝著沈忘州心尖上最軟的肉上戳。
沈忘州怔然地站了一會兒,猛地反應過來,轉身想走,在看見一整片不知深淺的泉水時又恐懼地站在原地,心臟瘋狂跳動,只能望著胤淮的背影喊他:「回來!我什麼時候說只想要司溟了!」
胤淮腳步微頓,又繼續走,完美地戳著沈忘州的軟處,傷透了似的不願回頭:「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忘州不要自責呢,淺泉是活水,其中生靈受天地氣脈滋養,傷口痊癒的速度很快……就算痊癒得慢,也沒人會心疼。」
沈忘州只想把他拽回來打一頓,怒極了竟往前邁了兩步,哆哆嗦嗦地罵人:「你給我回來!胤淮!我都沒見過的鮫尾你敢切了我就把你腦袋切了!」
赤燼說胤淮的鮫尾只能給愛侶看,整個三界都沒人知道他的鮫尾是什麼樣子,連沈忘州都不知道。
明知道胤淮可能就是鬧著和他撒嬌,但沈忘州這一刻還是慌了。
「忘州捨不得我?」胤淮站在泉邊,衣衫半敞,半隻腳踏入泉中,聞言神情繾綣地轉頭,一眨不眨地望著沈忘州。
沈忘州額角溢出薄汗,一半是嚇的,一半是氣的:「你回來,你信不信,信不信我過去……」
一條活了幾萬年的鮫,用跳泉自殘威脅伴侶,偏還好使得緊,沈忘州一面覺得他在鬧,一面又真怕他瘋起來淹死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