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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5:23:22 作者: 空烏
目光不閃不避,直直地看向坐在床邊的胤淮。
夜晚,窗格外微弱的月光順著浮著冷香的空氣,銀色的光灑落在冷白色的肌膚上,稠麗的五官仿佛鍍了層白釉,細膩的冷感讓面前的人多了層非人的美感。
纖長濃密的睫羽微微垂落,半遮住顏色清冷妖異的黛藍色瞳孔,稍稍凝視,便會像失去理智的信徒,想要捧住這張臉虔誠地獻出自己的一切。
沈忘州呼吸微微急促,勉強壓下再次見到胤淮的尷尬和不由自主的沉淪,啞聲問:「司溟沒——」來過麼?
話語在指尖下滑時被迫止住,那一點點尖銳,刺在鎖骨中間那點脆弱的凹陷。
一個漫不經心的威脅。
薄唇微張,笑意溫柔包容,像是沒聽見他提起的名字。
嗓音低沉地笑問:「還在難受?」
沈忘州的脊髓刺入了一根不起眼的線,讓他渾身繃緊,不受控制地緊張起來。
他攥了攥拳頭,手指無力,喉嚨乾澀:「沒力氣,渴。」
戳在鎖骨中間的手指輕抬,沈忘州眼前一花,那隻修長漂亮的手裡憑空出現一隻盛滿水的瓷杯。
冰涼的杯沿傾斜著抵在唇邊,裡面的水卻一滴未灑。
沈忘州在費力撐起身體喝水和就這樣被餵著喝之間,不算糾結地選擇了懶洋洋的後者。
他微微低頭含住瓷杯,因為在胤淮面前,懷著某種讓沈忘州自己都不想深究的心情,他沒有大口大口地喝,反而罕見地注意了些許形象,盡力喝的不快不慢。
杯里的水甘甜溫熱,仿佛取之不盡。
乾澀的喉嚨被甜水潤澤,勉強撐起上半身的姿勢有些累,但他渴極了,咬著瓷杯努力吞咽到舌根發疼,緊繃的脖頸也酸澀難忍時,才鬆開牙齒躺回枕頭。
胸口一陣起伏,微微張開喘息的嘴唇變得濕漉,杯沿在下唇留下兩道印痕,像一個旖旎的記號,有些充血後的癢。
沈忘州無意識地舔了舔,絲毫沒意識到動作的危險。
渡劫後受損的靈識讓他容易疲憊,他想再問司溟在哪,胤淮眉眼微斂,看穿他的意圖,笑容里的危險藏匿於意味深長的語氣。
「這裡只有我和你,你還在找誰麼?」
胤淮垂著眸子看向他,蒼白的食指曲起,蹭過他嘴唇的濕潤:「還是說,對我心生歡喜的小弟子,心裡早已有了別人呢?」
沈忘州被溫柔質問問得怔住,腦海里迅速回憶了兩人之間的所有相處,下意識反駁:「我何時心生歡喜——」
「嗯?」唇角的手指悄然移動,順著凸起的喉結,凹陷的鎖骨,起伏的胸口,最後落在砰砰跳動的心臟處。
指尖不緊不慢地在心口描畫出一個不清晰的字,薄情的鳳眼卻似萬種風情地望著沈忘州茫然的臉,聲音玩味地拉長:「未曾歡喜……那便是始亂終棄。」
最後四個字說出口的速度被刻意放緩,好似在沈忘州柔軟敏感的心尖上落了一滴清甜的水。
砸落時的輕顫,化開後的柔軟,和滲透時的引誘,每一步都讓他避無可避,只能任由整顆心都變得濕漉漉的。
沈忘州抓住那隻讓他渾身發顫的手,突如其來被冠上「始亂終棄」的帽子,他臊的脖頸透紅,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那晚的場景。
腦袋一團亂麻地解釋:「我們明明是……是你情我願的,我什麼時候對你始亂終棄了……不對,那本來就不算始亂終棄,你不要騙我。」
話雖如此,說完這幾句後,沈忘州還是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那個夜晚儘管無數次被他催眠自己做了下面的,猛1為0太丟人,不要記得。
但內心深處對於第一次的記憶那樣深刻,深刻到他現在稍稍回憶便能記起無數細節。
他記得自己是怎麼懵懵懂懂地答應了胤淮,記得屏風後面的薰香味道沒有胤淮身上的味道好聞,也記得胤淮哄著他說要與他一起走……
但他醒來後羞臊得恨不得鑽進地里,哪還顧得上床榻上的胡言亂語,更別提他哪敢帶著一個「合歡宗弟子」回鮫岳仙宗,擎等著遇錦懷念他呢。
但胤淮記得,一直記得。
沈忘州的良心遭受了譴責。
反包裹住沈忘州溫熱的手,胤淮指腹的軟涼讓沈忘州難以迴避地想起了那一晚,胤淮也是像現在這樣與他十指相扣……
一聲低沉的輕笑喚回了沈忘州的理智,胤淮薄唇微微勾起一點弧度,慵懶地戳破了少年的桃色心思:「在回味麼?」
四個字讓沈忘州臉皮好像要燒起來的燙,他急得立刻否認:「沒有!我只是……你是我師父的師父,如果傳出去你還如何做人,日後我們都不要再提了,我也裝作沒見過你。」
沈忘州不擅長處理複雜的關係。
對司溟的親近,他告訴小師弟他不會有道侶,試圖讓司溟不要對他動心。
對鮫人的親近,他認為他不能忘恩負義,也有氣急上頭的原因。
對胤淮……他不想搞「辦公室上下級」混亂關係,只想快刀斬亂麻。
「你已經活了百年,不會不知道男人在床榻上的話語盡不可信吧?你當時是一句戲言,我也當戲言答應了,不是很好?」
話音落下,沈忘州喉結不安地滾了滾。
他不了解胤淮,只猜他與鮫人有關,或許還是師徒?兩個人同樣的冷血殘忍,喜歡虐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