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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5:23:22 作者: 空烏
    沈忘州心頭一凜,剛欲補刀,一旁忽然衝出一道黑色身影直直撲進了他懷裡。

    熟悉的冷香讓沈忘州整個人都鬆了口氣,抱住來人。

    司溟顫抖著趴在他肩膀上,嚶嚶哭道:「好可怕呀師兄,紙人想殺我……」

    第47章 祭神

    襲焱劍刃燃起赤紅火焰, 紙人連掙扎都沒有就被燒了個精光。

    連灰塵都沒留下。

    沈忘州盯著紙人消失,才鬆了口氣,看向懷裡發抖的司溟, 回抱住他:「你一個人過來的?有沒有受傷?」

    司溟緊了緊環住他腰間的手, 咳了幾聲,善解人意地垂著眉眼:「不礙事,只是推了我一掌。」

    「他碰到你了?」沈忘州聲音猛地提高,緊張地攥住司溟的手腕探入靈力。

    水火相斥的脈象平日裡便是混亂,如今更是肆虐到幾欲走火入魔,但又因蘊含一股外來的火系靈力強勢壓制, 而維持著一個微妙脆弱的平衡。

    自相殘殺的痛意洶湧,又不至於將內府破壞殆盡,折磨得宛如凌遲。

    沈忘州光是感受都能想像到司溟平日裡的痛苦。

    那團外來的火系靈力是他的,沈忘州一時間不禁慶幸昨晚與司溟雙修了那麼久,穩固了內府,不然今天的情況得多麼危險。

    他暗暗決定,這次的事情解決後就算是臉皮燙到熟了, 也要和司溟再雙修一次。

    讓司溟吃了穩固內府的丹藥又給他傳了些許靈力後, 沈忘州才轉頭看向已經從幻覺中醒來的秦雨。

    秦雨按著額角眉頭緊皺,顯然也在幻境裡看見了什麼糟糕的事。

    他張了張嘴,見沈忘州沒事就又閉上了。

    沈忘州:「……」

    說一句話都要命了。

    奶娘嚇暈過去了,沈忘州叫醒她,她一睜開眼睛就瞪著沈忘州身後驚惶地喊「紙人動了!紙人動了!」。

    沈忘州肩膀猛地僵硬住,身後一陣涼意。

    司溟靠在他肩上, 歪頭看著沈忘州的臉, 黏糊糊地抱住他:「師兄,紙人沒有動。」

    沈忘州呼出一口氣, 一把抓住了司溟的手,對方愣了一下,然後緊緊地與他十指相扣。

    沈忘州這才回過神,頓覺丟人,耳根紅了個透,卻也沒捨得鬆開手。

    司溟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鳳眼眼尾下壓,笑意像盛滿的水杯,不自覺地溢出。

    沈忘州一手抓著司溟,另一隻手扶起嚇到磕巴的奶娘。

    他再次看向牆角一襲粉衣的女性紙人和一襲紅衣的孩童紙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現在的紙人好似「空了」,裡面的東西不見了,讓沈忘州稍稍放鬆了警惕。

    他轉身欲走,秦雨忽然開口。

    「簾幕,沒了。」

    沈忘州剛才著實被那張貼臉的紙人和落水幻覺嚇得不清,現在才意識到那麼大一片垂落的紅色簾幕不翼而飛,和紙人的腦袋一樣無跡可尋。

    儘管這樣,外面的光還是透不進來,沈忘州看著窗戶上糊滿的紅紙,忽然有種噁心的感覺。

    好似那裡真的濺過鮮血。

    「先離開,」秦雨再次開口,「這裡有問題。」

    奶娘聽見這話立刻渾身發抖地跑向門口,語無倫次:「鬼!真的有鬼!紙人活了!」

    聽得沈忘州心裡發緊。

    奶娘最先推開門,那門不知在哪栓了彈簧,推開後自己就會關上。

    屋裡一明一暗,奶娘離開。

    然後是秦雨。

    沈忘州跟著司溟走,不知不覺地就站在了最後面。

    司溟離開後,沈忘州明明可以緊跟著出去,可那門關上的速度忽然加快,門縫裡透出的光亮肉眼可見地愈發纖細,像通往陽間的路在收緊變窄。

    沈忘州意識到什麼,瞳孔緊縮想要跑出去,但身體像被什麼蠱惑了似的站在原地,脖頸不受控制地向後轉去——有個女人在叫他。

    「師兄?」

    脖子轉到一半,司溟的聲音傳來,沈忘州猛地停住。

    手腕被骨節分明的手指抓住,對方輕輕一拽,沈忘州整個人踉蹌地逃出了這個處處索命的嬰兒房。

    陽光從未有一刻這麼可貴,沈忘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跳如擂鼓。

    雖然不知道怎麼了,但他知道,他剛剛差點死在裡面。

    這宅子裡的鬼怪妖邪實力不一定在他之上,但是過於邪門,他一不小心就會著了道。

    他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嬰兒房,卻在瞥見窗邊的時候渾身一冷罵了句髒的。

    大紅的紙被戳破一小塊,半張女紙人慘白僵硬的臉歪著頭在窗角看著沈忘州,那木炭畫出的嘴角弧度怎麼看怎麼怨毒,好似到嘴的鴨子飛了。

    沈忘州什麼也不信奉,但收回目光時還是忍不住念了句「阿彌陀佛保佑」。

    司溟輕輕瞥了眼窗角,那紙人瞬間沒了腦袋……

    他牽著沈忘州的手,嗓音輕軟地誇讚道:「師兄剛剛一劍便殺死了紙人,我何時能像師兄這般厲害呢?」

    沈忘州光聽著司溟的聲音就覺得舒服,好似驚嚇也被撫平,他回憶:「我覺得那不是紙人的本體,不然也太弱了。」

    他嫌棄地「嘖」了聲,小聲道:「嚇人的本事倒是厲害。」

    司溟立刻道:「勝之不武。」

    「你是一個人過來的?」

    「下人告訴我順著長廊走,盡頭就是嬰兒房,」司溟指尖撓了撓沈忘州掌心,吸著鼻子輕聲道:「那長廊真可怕,我心裡想著師兄,才堅持走到了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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