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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5:23:22 作者: 空烏
    一頭粉白色長髮圈圈繞繞地垂在金色底座上,僅憑一個模糊側臉便能發覺這是一位極美極美的美人。

    更重要的,沈忘州感覺到了她身上獨屬於妖族的氣息,比一樓所有的妖都要濃。

    但她身上又完全沒有妖族的標記。

    發覺沈忘州的視線,老鴇語氣得意地介紹道:「公子眼光極好,這位是我們鴛鴦樓的頭牌花娘,檀魍姑娘。」

    司溟目光掠過樓內,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句:「檀魍姑娘?」

    沈忘州隨著司溟的目光看了一圈,摺扇抵住下巴,漫不經心地問:「有什麼特別之處麼?」

    美歸美,但他越看越覺得檀魍有問題。

    妖族保持容顏,甚至於改善容貌,有兩種方法。

    一是修煉,靠天地靈氣日夜苦修,但介於普通妖族與人族天賦差距太大,選擇這種方式的妖族除去天賦異稟的,大多是修為低微的小妖。

    二就是吃人,最血腥有效的方法是從骨血到內丹全部吞噬,修煉速度無與倫比,稍微「文雅」些的,只吃修者的內丹、凡人的神魂,前者會變成廢人,後者會變成傻子。

    三界有明文約定,另外兩界不可輕易下凡,更不能傷害凡人用於修煉——

    可這裡是絆殄邸,沒有律令沒有管制,哪個妖會在這裡從良?

    這檀魍姑娘如此美貌,妖氣又這樣濃郁,怕是吃了不知道多少人才養了這麼一身嬌嫩皮肉。

    沈忘州還沒重口到對著這樣一個吃人無數的妖精心動,他甚至有點兒噁心。

    老鴇見沈忘州興致不高,便去另一邊語氣誇張地與司溟道:「在整個北魎花街,檀魍姑娘的容貌若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沒人會不喜歡姑娘的琴技和容貌,二位若是不信,大可在此等候片刻,檀魍姑娘每月會在此彈奏一曲。」

    「不用了,」沈忘州摺扇「啪」地打開,隔開妄圖靠近司溟的老鴇,他看向圓台上的女人,放肆開口:「讓她到房間給本公子獨奏,多少錢本公子都出得起。」

    老鴇聞言卻沒有喜色,反而猶豫道:「公子有所不知,檀魍姑娘不賣藝不賣身。」

    「哦?」沈忘州悚然一副不好惹的模樣,豎瞳瞳孔變得細長,垂眸看著老鴇,殺氣四溢:「那就讓她過來撫琴。」

    老鴇也是見慣世面的,臉上笑容堆疊,左一句公子又一聲俊郎地勸著,但沈忘州始終不為所動,完全是一副你不給我面子我就大鬧青樓的架勢。

    見老鴇的臉上漸漸升起不耐,司溟掏出一整袋妖銀,放進她手裡,與沈忘州截然相反的氣質溫潤而澤,嗓音惓懶。

    「久聞鴛鴦樓的大名,今日我們便是衝著鴛鴦樓而來,若是連頭牌的面都未曾見過,豈不是要抱憾而歸?媽媽桑通情達理,會忍心拒絕我們麼?」

    老鴇剛想喊手下來清理兩個鬧事的,目光觸及司溟淡藍色的瞳孔,神情渙散了一瞬,很快便握緊了錢袋,滿面笑意地道:「兩位公子言重了,我去求求檀魍姑娘,稍後便讓她去給二位撫琴。」

    沈忘州一臉「算你識相」的紈絝模樣,方才作罷,跟著司溟一起走到三樓雅間。

    很快便有侍女送來精緻昂貴的糕點和清酒,擺滿了桌子,另兩位侍女伺候兩人坐在一旁的矮榻上。

    沈忘州與司溟保持著距離,半躺在矮榻上,手肘撐著矮榻掌心抵住臉側,身後的尾巴懶洋洋地垂在榻上,偶爾輕甩,悚然一副紈絝子弟逛青樓的模樣。

    侍女嗓音甜蜜:「公子稍等片刻,檀魍姑娘準備好了就會過來。」

    沈忘州好似沒聽見,回憶著檀魍身上的疑點,眯了眯眼,接下來的才是正題。

    他要避人耳目地用搜魂之術問出這北魎花街上哪家的青樓最可疑,如果這些青樓互相勾結那便更加好辦,直接以鴛鴦樓為突破口問出其他的,迅速解決問題回宗休息。

    見沈忘州不說話,司溟笑道:「她來不了,那讓樓里的其他花娘先過來助興吧。」

    侍女俯身行禮,嬌滴滴地應了聲「是」,轉身離開。

    房門「啪嗒」一聲關上,屋內短暫地剩下沈忘州與司溟兩個人,沈忘州立刻坐直了,鼻尖聳動。

    「司溟,你有沒有嗅到一股血腥味?」

    話音未落,司溟已經整個貼了上來,趴在他肩膀,毛茸茸的狐耳蹭在沈忘州臉頰,又癢又軟。

    「有嗅到,」他懶懶環住沈忘州的腰,鼻尖掃過頸側的肌膚,狀似無意地道:「師兄,檀魍姑娘的模樣真好。」

    沈忘州忍不住伸手揉他耳朵,尾巴尖也不知何時與司溟的尾巴蹭到一起,勾勾繞繞的。

    他輕輕蹙眉,完全不為檀魍的美貌所動,認真分析道:「檀魍一定有問題,但我們不一定能問出什麼,絆殄邸的環境太適合妖族修煉,她的實力或許遠高於我。不如先問問這些小妖,看看能不能說漏些。」

    司溟眼睫微垂,滿意於他的小修士對美艷妖族的抵抗力,手環的更緊,整個人都要掛在沈忘州身上了,比外面那些花娘還要勾人。

    他懶懶地說出驚悚的話:「師兄,這些妖都吃過很多人。」

    沈忘州一愣,他只猜測到檀魍有問題,但是沒有絕對的證據,司溟是如何看出來的?

    司溟微微抬頭,眼神玩味地看向門的方向,鼻尖蹭過沈忘州的耳垂,再然後是微涼的薄唇,聲音壓得極低,飄忽的氣聲仿若柔軟的絲:「因為,他們身上的血腥味,很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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