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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5:23:22 作者: 空烏
沈忘州說完就要將妖丹收進司溟的儲物金匣里,司溟卻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他衣擺拽了拽,輕聲道:「我想拿著。」
已經傷得這麼重還提出這種要求,雖然奇怪,但沈忘州還是一顆顆放進他掌心。
被瓷片劃傷的掌心傷口已經癒合,但還染著血,此刻和妖丹的紫紅血液混在一起,在冷白色的肌膚上緩緩蔓延,妖冶中透著一絲說不清的誘惑。
最後一顆妖丹落入掌心,沈忘州的手要離開時,司溟忽然與他十指相扣,兩隻手交纏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囚籠,困住了這幾顆妖丹。
司溟的動作猝不及防,沈忘州不想碰到他的傷口,下意識要躲開,被攥住的手卻忽然一陣奇怪的無力,沈忘州沒有防備徑直摔倒下去,只來得及用沒被抓住的手肘撐在司溟耳側——兩個人鼻尖擦過,沈忘州微微偏頭躲開,才避免了一個意外的吻。
耳畔傳來傷痛下嘶啞勾人的嗓音,繾綣溫柔。
「師兄給我的東西,我都……好喜歡,師兄……」
一聲聲呢喃在耳畔徘徊,像是覺得暖,司溟無意識般用鼻尖蹭過他耳垂和臉側,冰涼的呼吸讓沈忘州想起了那場旖旎的夢,喉嚨微滾,想起身卻又不敢推開受傷的人,只能僵在原地。
他抿了抿嘴唇,轉頭看向司溟,努力鎮定道:「你喜歡什麼和我說就好,我能拿到的都可以給你……還疼麼?要不要再吃一顆止痛的丹藥?」
司溟緩緩搖頭,身體無意識地發抖,想要湊近又孱弱到沒力氣移動,只能小聲喚他:「師兄……我好冷……」
沈忘州以為他也中毒了,立刻想要起身檢查,司溟的另一隻手不知何時搭在了他腰上,指尖順著染血的布料下滑,唇角微勾,在腰側最碰不得的那塊肌膚上輕輕一按——
沈忘州頓時像被戳了逆鱗的龍,腰際不受控制地一抖,整個癱軟在了司溟身上,嚇得他趕緊翻了個身側躺,又因為還抓著司溟的一隻手,動作下將人直接帶進了懷裡。
司溟順勢埋進沈忘州脖頸,冰涼的唇輕蹭過溫度過高的肌膚,陷入夢魘般呢喃:「師兄,對不起……」
沈忘州想躲開的動作停下,無處安放的手只能落在司溟後背,動作生疏地輕輕拍過:「為何說這個?」
「遇到危險時……不能幫到師兄,還讓你陷入麻煩……」
「沒有,」沈忘州皺眉,揉了揉他的頭髮,柔軟的觸感讓他想到了纏繞在指尖的微涼海水,「你給我吃的那顆丹藥就很有用,還有我與赤燼結契時……你也幫了我,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已經走火入魔了。」
一頭銀髮被揉亂,司溟反而感到愉悅至極,扣住沈忘州的那隻手食指一下下往指縫鑽,語氣卻依舊低落,啞聲問:「可是我不像另外兩位師兄可以幫你……師兄,你有沒有覺得我沒用?」
沈忘州覺得司溟因為水火雙靈根,從小身體不好,修煉也不順利,非常自卑,又沒有什麼朋友,所以才對他這個師兄如此患得患失,生怕他也走了。
腦補完一出大戲,內心頓時酸澀一片,他緊了緊手臂:「不會,季寒溪那德行不給我使絆子就不錯了,三師兄……三師兄倒是很好——」
司溟眼底驀地閃過一抹殺意。
「但是三師兄太像我娘了,什麼都要說兩句,我與他一起總免不了被念,好像看見我娘親了似的……還是和你一起最好。」
又漂亮又有治傷很厲害的丹藥還會在關鍵時刻來救他……沈忘州對這樣的隊友相當滿意。
沈忘州覺得自己說的還不夠明確,又重複道:「你最好。」
司溟上挑的眉眼微彎,其中的愉悅滿溢得快要忍不住,他低頭徹底埋進沈忘州頸側,尾音顫顫地呢喃:「真想永遠陪著師兄……師兄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沈忘州心尖兒都要聽碎了,這樣漂亮又易碎的人,合該放在溫室里被保護好,司溟如今的性格是如何養成的,他周圍的人都待他這樣差麼?
夜色漸濃,兩個人相擁而眠,沈忘州怕壓到司溟渾身僵硬不敢動,睡得不舒服便皺起眉,夢裡掙扎著好似在生氣。
剛剛還奄奄一息的司溟睜開眼,轎輦的半透明琉璃頂上傾瀉些許月光,落在沈忘州的臉側。
脾氣暴躁的少年睡著的樣子格外孩子氣,卻又很不和諧地將動作控制得很好,沒有一點兒要壓住他的意思。
司溟靜靜地欣賞著他的小修士,指尖摩挲著一顆顆妖丹,專心地好似在看世界上最能令他愉悅的事物。
不知過了多久,他捉住沈忘州的下頜,輕輕吻了上去。
沈忘州一開始睡得不是很安穩,渾身僵硬的似要做噩夢,但是後來,噩夢變美夢,他睡得渾身鬆軟,鼻尖還總是嗅到淡淡香氣,不願醒來。
睜開眼時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他不知何時從摟著司溟的睡姿,變成了靠在司溟懷裡。
對方比他高出半頭,摟著他的動作不僅不突兀,反而格外自然。
沈忘州總因為司溟孱弱漂亮的模樣忘記這個人是比他高的,他動了動被攥到發麻的手指,細細看了司溟片刻,被對方昳麗的面容治癒起床氣,才輕手輕腳地起身。
他還有事沒做。
足尖輕點飛出轎輦,清晨的冷泉寒意森森,一株株泛著青白色澤的靈植隨著透骨的寒風飄搖,細雪席捲,讓人分不清它們是否開了靈智,算不算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