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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5:23:22 作者: 空烏
    雖然明面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但沈忘州身上,特別是靈識受損嚴重,數不清的暗傷。

    看來有必要去一趟了,至少試試這琴音有沒有傳聞中那麼神奇。

    問清了琴音小築的位置,沈忘州又賞了小二銀子,就打發人走了。

    修者築基就可辟穀,但沈忘州一時還適應不了。

    他確實不餓,但是他饞。

    活著不過「吃喝玩樂」四個字,「吃」是第一位。

    沈忘州坐在二樓雅間的窗邊,一邊嘗店裡的招牌「松仁桃花糕」,一邊看向往來的人群。

    樓下有注意到他的姑娘,甚至大膽地和沈忘州對視,更放得開的還有主動搭話問他是哪家公子的,一點也沒有想像中的古板壓抑。

    沈忘州看著這些「古人」,也覺得有趣,但搭話是一句沒有。

    三師兄的叮囑還在耳邊,如魔音貫耳片刻不停。

    「小師弟可千萬別丟了童子身……」

    「合歡宗修者萬萬不可接近……」

    沈忘州自認不是精.蟲上腦的孟浪之徒,但這個世界,修者、凡人、妖族、魔族、仙人大雜燴,搞點什麼丹藥散粉,迷暈他一個金丹期這樣那樣還是有可能的。

    兩情相悅太難,他倒是不介意化繁為簡,放棄情愛只追隨兩廂情願的肉.欲,但要是稀里糊塗被人……

    還是罷了。

    -

    琴音小築,對外說是琴館,但客人也可住宿。

    普通客人可以在琴館一樓聽入門琴師的樂曲,若多花些銀子就可以上二樓雅間,有琴師為你獨奏,更有一擲千金的,則可以點名要哪位琴師。

    沈忘州就是那個豪擲千金的貴客,用三瓶上品丹藥,換了傳聞中的檀溪公子過來撫琴。

    沈忘州看著侍從在一個竹簡上寫下他的名字,忍不住笑。

    「千金難求」是假,「千金」不夠才是真的,亘古不變的道理。

    琴音小築閣樓外也種著桃樹,和沈忘州在酒樓街邊見過的香氣略有不同,倒是和他在谷外見到的那些相似——

    都有迷惑人心的作用。

    那些路過山谷不想進入的人、或者修為堪堪築基的修者,聞了花香後恐怕會不自主地走進來。

    至於進來後會怎麼樣,沈忘州路上觀察了許久,也沒發現異樣。

    到底是穿書來的半吊子金丹,沈忘州理論知識尚不足,更別提實戰經驗了。

    沈忘州懶散地倚著窗,小口喝著從仙宗帶出來的果露,望著窗外,企圖從樹上看出些什麼。

    這些桃樹不像一般桃樹那樣枝杈橫向生長,反而拔地而起,長到足有一丈高后才分出枝丫。

    桃花粉嫩柔軟,隨風飄動間散去香氣,不知不覺間讓人心神著迷,陷入其中。

    沈忘州乾脆隱去身形跳出窗外,不太講文明地站在人家的桃樹枝上,近距離觀察。

    在沈忘州看不見的方向,一抹金紅色的灼烈光芒以極快的速度從遠處襲來,所過之處花枝瑟瑟發抖蜷縮收回,在沈忘州回頭的一瞬間,金紅色光芒帶著喜悅地沒入他後頸消失不見。

    這一瞬,沈忘州忽然聞不到桃花香了,沁人心脾的香氣毫無預兆地消失,詭異的很。

    他左右看了看,又捧了幾朵,五感放至最大,依舊聞不到。

    有意思了,這花果然有大問題。

    仗著自己金丹期的修為,沈忘州乾脆折了一支桃花回去,靠著雕花木床不太用心地研究。

    桃花香肯定是迷惑人心的,那他忽然聞不到了,是抵禦了?

    沈忘州拿起腰間的玉佩,這是鮫岳仙宗一代弟子的證明,滴血認主過的靈玉,遇到不易察覺的襲擊會發出光芒抵禦片刻。

    但從剛才到現在,玉佩一直沒有動靜。

    那為什麼他突然可以抵禦花香了?

    一道婉轉纏綿的琴聲悄無聲息地出現,由遠及近,輕鬆滲透過金丹期的靈識……

    沈忘州忽然覺得好累,眼皮一沉,毫無反抗之力地昏睡了過去。

    窗外的桃樹不知感應到了什麼,嬌嫩的花瓣瓣瓣枯萎,甜膩香氣盡數收斂,連樹幹都在微微顫動,恨不得把自己折斷,從頭到尾陷進土裡。

    顫動倏然停止,樹幹輕微的隙裂聲像古琴斷弦,美妙歡愉的曲調,掩蓋住桃妖的無聲慘叫。

    妖艷的生靈在絕對的壓制面前,堙滅得無聲無息。

    沈忘州指尖升起一縷淡粉色的煙霧,而後消散,桃花妖擾人神志的花粉盡數蒸發。

    水紋氤氳間,月白色繡金紋衣袍微晃,頸間的銀色鈴鐺發出輕細的金屬碰撞聲,模糊到看不清面容的身影站在沈忘州床邊。

    身影出現的一瞬間,窗外的風倏然停止,恐怖的靈力將這間房間隔絕成另一個,一切痕跡都無所遁形。

    身影並不介意地坐在沈忘州身邊,雪白的長髮散落在沈忘州胸膛、脖頸,像一個個綁縛住弱小靈魂的劫。

    沈忘州沉沉睡著,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也不知夢到了什麼,皺著眉很是不悅。

    似乎看得有趣,一隻素白到近乎透明的手從長袖裡伸出,蒼白指尖輕點在沈忘州額頭,剛鑽進沈忘州身體裡的金紅色光芒努力掙扎著,卻還是被輕易引出。

    金紅色虛虛浮在淺藍色的水紋中,像即將被澆息的火焰。

    那團光芒像是有自己的意志,漸漸放棄掙扎,隨後,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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