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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2:12:34 作者: 抵風
「這不還沒一個月嗎?」沈靜皺眉:「抓這麼緊幹什麼?」
「今年24,馬上就要25了,」江簫笑:「時間不等人,我耽誤不得。」
「唉,也是,怎麼過得這麼快,」沈靜偏頭瞅了眼牆上掛的日曆,感慨著:「你說說你們倆,多好的年紀,多好的條件……」
江簫沈輕坐在一邊笑笑,沒說話。
抱孫子之心,天下父母皆有。沈靜偶爾也會惋惜,隨著年齡漸長,也經常愛去逛附近的幼兒園,看別家幼童邁著憨態可掬的步子,滑滑梯盪鞦韆玩沙土,躲在大人懷裡撒嬌。
她也曾為人母,卻沒經歷過為人母的幸福,曾經年輕氣盛,心裡憋著火,並未給予兒子多少寵愛,如今再有多少羨慕後悔,都是晚的。
她沒能做好一個母親,所以老天爺剝奪了她當祖母的權利,命運用這種能讓她銘記一生的方式,每天煎熬著她的心,懲罰著她。
晚上,沈輕偷爬進他哥的被窩,跟人抱在一起聊天。
「哥,」漆黑里,沈輕說:「她好孤獨,你給她生個小孫子吧。」
「唉,如果我能生,」江簫嘆了口氣,親親他的額頭:「我給你生七個,給她生七個,讓你們一周不重樣的溜著玩。」
「哥,」沈輕悶笑:「你是豬嗎?產這麼多崽?」
「你才是豬,咱倆誰最能吃?嗯?」江簫捏捏他的臉,替人掖了掖被角,小聲說:「孩兒的名字我都想好了,給你的七個,叫長江一號,長江二號,三號……一直排到長江七號。」
「嗯,」沈輕笑:「那給媽的呢?」
「咱媽好像喜歡女孩兒多一些,」江簫認真思索了下,道:「叫東方紅吧,東方紅一號,二號,三號……也排到七號。」
「真牛逼的名字,」沈輕笑:「人家派出所給你辦麼?」
「嗨呀,這跟那些叫愛國的性質不是一樣嘛,」江簫說:「實在不行,咱就改成叫紅旗,小紅旗一號,小紅旗二號,小……七號。」
「哥,」沈輕揪揪他的小旗,低笑著,「你怎麼這麼可愛?」
「你也可愛,」江簫笑,俯身在人嘴唇上啄了一下,「又涼又軟又甜,連那裡都是香香的。」
「嗯?」沈輕撞他一下:「那裡甜?那裡是哪裡?」
「那裡就是那裡唄,」江簫哼笑著:「只有我才進去過的地方唄。」
「臭哥,」沈輕埋在人懷裡咬他:「真不要臉。」
「我是臭哥,你就是臭寶……」
「你撒謊,你剛才還說過我香……」
「是麼,」江簫悶笑著,捏著他下巴吻了上去,「來來來,是香寶還是臭寶,我得再進去看了才能知道……」
……
夜闌靜夜人不靜,清輝透窗入戶,落地漾起一池春水,室內窸窣竊鬧,低笑聲不斷,密角暗處,光影浮動,偷來人世一場歡……
……
.
年夜飯沒叫別人,一家三口在沈靜這邊吃的,過年還是照例,從外面餐館訂的餐。
沈輕不願在每年這個日子,再去回想當年他媽鍋鏟烹炒的忙碌場景,也不願回憶當年那場讓人心碎的噩夢,儘管他知道他哥和宋鶩一直有聯繫,偶爾也會給那邊打錢。
不過那是他哥自己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怎麼說都是血親,一刀兩斷不太可能。
江紀封在去年他哥生日那天,跑來這邊找過一回人,非要見他哥一面。宋鶩領來的,說實在管不住,老頭想兒子已經要想瘋了。
不過對方沒告訴老頭江簫出國了,宋鶩心也硬得很,不想撮合江簫父子情複合,故意把人領來到了沈輕面前。
江紀封一見他,心瞬間就涼了,嘴唇蠕動著碎碎念,自知再見兒子是徹底不可能了,兩行老淚縱橫直流出來,佝僂著背,轉身就要走。
沈輕請他吃了頓飯,給他了點錢,在人上車後,隔著窗戶跟他講,「他現在和他媽在一塊兒,他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你以後就算來了,他也不會想見你。」
「你這個撒謊精,你淨騙人!」江紀封把錢甩他臉上,低頭擦著淚,「不來就不來,我也不想再看見你!」
沈輕無所謂地聳聳肩。
江紀封不願理他,砰地關上窗戶,坐到了后座的另一邊。
沈輕立在原地,目送著他的車逐漸遠離,風裡卷著漫天飛揚的紅色鈔票,和一句輕聲的對不起。
男人曾經比女人活得要講究些,現在卻蒼老的不成樣子,他哥見了肯定會心疼,但他也知道,他哥從不回去,就是怕自己心軟。
既然如此,他就替他哥做這個壞人。
他是心更狠些,他有怨氣。他媽在江紀封眼裡就是個傭人,他當時從他小說第一句「男人雇得出租來接我們」就看出,那男人心裡是瞧不上他們的。
自己有車,又是在假期,明知道一個寡婦教師帶著孩子離開那個小破村會發生什麼,卻還是選擇讓她獨自面對。寧願開車到鎮口在裡頭躺一上午,等著接現成的,也不願親自開車過去當一個真正的男人。
嘴裡說著深愛多年,卻連這點考驗都經不起,他當時被狂喜沖昏了頭,卻忽視了這麼明顯的不對勁。
不過——
沈輕離開窗前,回頭去桌上拿的今天新買的小煙花,自己先點了一根,閉眼默聲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