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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2:12:34 作者: 抵風
    「這只是軍訓!我們又不是當兵的!你憑什麼要我們無條件服從你的不合理要求!」女生情緒激動的回吼:「而且就算去了前線!要去死的人也該是你們這些穿軍裝吃公糧的!」

    這話一吼出來,全體駭然,連女生自己都被自己這話嚇得不輕。

    無理智的怒火肆意蔓延,燒出了心中的至暗面,她驚得一慌,幾乎立刻就落下了淚來,發抖的手指捂嘴哽咽一聲,怯怯低頭把自己埋在了人堆里。

    教官也像是被震住了,不敢置信的站在原地,看著隊伍里始終沒有冒頭的地方,神情愕然。

    七連的人,沒一個人去轉頭,沒一個人敢去尋找那話是誰說出來的,全體八十九個人剩下的八十八個,甚至連眼神都不敢去瞥。

    因為說話的人是他們的同學,那人就在他們的身邊,未來要和他們共度四年光陰,他們要同住在一片天空下,要共同接受全國最頂級學府的教育哺育,要為建設國家的新未來擔負起重任,如果現在看清了她的臉,他們會替自己認識這樣一個人,難堪一輩子。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麼簡單的道理,那個人,她不懂。

    也許懂,只是作為一個名詞的懂。

    沈輕的思緒從縹緲的神遊中回過神來,他的心也跟著顫動了一下。

    他是個共情能力很差的人,現在卻不知道為著誰,悲慟的情緒一瞬間襲上全身,連帶著五臟六腑都在下沉。

    渾身不舒服。

    為著誰?

    有名字的,無名字的,刻在石碑上的,掩埋在荒野里的,剛娶了親選擇去奔赴前線的,在槍林炮雨里倒下時低聲呼喚自己幼子乳名的,從前的,現在的,衣冢還鄉的,屍骨無存的……那群本該和他們一樣活著,卻為他們的活著而死去的人。

    沈輕的視線偏移至他們教官的臉,他大概是現在唯一敢去偏去看他的人。

    教官嘴角動了動,沒再吼出聲,低聲說了句「解散吧」,然後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軍訓總要學點東西的,比如,花十四天去理解一個名詞。

    感謝昨天顧北昭小天使的地雷~

    感謝大家的支持和評論~

    第二十五章

    教官走時,滿操場的人也早都解散了,只有七連一個沒動的待在原地,沉默的注視著他的背影。

    「中午我找導員要張教官的號碼發群里!」林柒在隊伍里喊了一聲:「你找他道個歉!」

    「這種事兒,道歉有用嗎?」有人不滿的嘟囔了句:「真丟我們大學生的臉!」

    「就是啊,心都傷了,說再多也沒用啊。」

    「唉,教官也是剛執行完任務回來,連個安穩覺都沒睡就過來了,脾氣大點就忍著點吧,當兵的不都那樣嗎。」

    「什麼當兵的,那是可是軍官,軍校里讀出來的萬里挑一的人才,聽說他們這個部隊還去外邊打過仗呢,人家可是真正經過槍林彈雨的漢子!」

    「這下好了,硬漢再硬,都讓你一句話給刺著了!大姐您真牛逼!」

    「呵呵,就因為你一個,這十四天,可有咱們好受的了!」

    「你這種人,也配進M大?」

    「自己不願遵守紀律,還有臉跑出來代表我們去談什麼利益,呵!誰給你的權利?」

    「行了,你自個兒美去吧,全世界就你一個人最美!」

    一人一句冷嘲熱諷,剛說錯話的女生待在人群里一聲不吭,兩個班的人像是說上了癮,不認識的人接話都連接巧妙的默契十足,七連一上午也沒選出個總體委,沒人控制局面,連班幹部們也樂在其中。

    「夠了,」沈輕踢了腳邢祿,說:「你,叫這些人趕緊解散。」

    「別啊,」邢祿往他這邊湊了湊,撒嬌似的:「我還沒聽夠呢。」

    「差不多行了。」沈輕說。

    「你認識她?」邢祿眼神怪異的看他一眼。

    「不認識。」

    「那你幹嘛幫她說話?」邢祿憤憤的說:「她這種人,就該被這麼對待!」

    「如果你是這麼覺得,」沈輕瞥他一眼:「那你也不過如此。」

    邢祿被盯得臉上一紅,悻悻低了下頭,埋怨了句:「說得好像跟你多麼高尚似的。」

    「所以我讓你立刻說解散,」沈輕直接脫離了隊伍,轉身就走人:「因為我要去吃飯。」

    「誒誒誒!」邢祿拉了他一把,沒拉住,連忙仰頭喊了一聲:「別說了別說了!一班的都解散吧!解散吧解散吧!二班的那個誰!也趕緊讓你們班解散吧!大家快去吃飯吧!」

    「我不叫那個誰我叫胡皓!」二班班長不滿的隔著人堆回喊了一聲,也回頭說了聲「解散」。

    人罵夠了,心情舒暢了,肚子也餓了,一幫子人在邢祿第一聲令下後就全散了,三五成群的結伴離開,邢祿眼神緊跟著沈輕,隊伍一解散,立刻跟過去樹蔭底下叫他。

    「咱倆一塊兒去吃午飯吧,」邢祿說,然後四下瞧瞧,壓低了聲音:「我想跟你聊聊。」

    「我不想跟你聊。」沈輕拿起水杯喝了兩口水,擰蓋兒提著杯繩,打開手機自顧自的低頭往前走。

    這個點兒食堂估計都沒地兒了,他早上沒吃飯,中午得吃頓好的,沈輕打算點個金湯肥牛米線鍋,天挺熱的,要不再來幾瓶啤酒?

    「就我那個事兒,」邢祿秘密被拆穿後嘚瑟不起來了,圍著沈輕來迴轉:「你得跟我說清楚,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我爸媽他們這麼多年都沒看出來,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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