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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2:12:34 作者: 抵風
    他靠近沈輕的床側,一步又一步。

    他俯身去嗅他的味道,一低再低。

    沈輕不是變態,他才是。

    他喜歡上了一個他憎惡的人,他喜歡上了他弟弟。

    越是靠近,越是上癮,他逐漸瘋魔,變得越來越不像他自己。

    他將手伸進他的被子裡,輕輕去勾他的手指,低頭吻在了他的額頭上。

    在無人知曉的靜夜裡,他聽到自己的心臟狂跳不止,卻又病態的格外珍惜每一個觸碰床上酣睡之人的瞬間,然後在心裡無情嘲諷著自己這有違人道的禁忌之戀。

    每個人都是個矛盾體,就像善惡交織,愛和恨也糾纏不清。

    臨上大學前,他接受了沈輕的母親,從最初的無視,然後到「誒」,又後來到「你」,再後來到「阿姨」,他這次叫了她一聲媽。

    女人感動的熱淚盈眶。

    他也開始對沈輕不那麼冷淡,給家裡打電話,也偶爾會把話題引到沈輕的身上,然後他爸媽就會把電話遞給沈輕,對他們兄弟倆日漸癒合的關係樂見其成。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為了照顧正在上高三的沈輕的情緒,包括某個當事人。

    想什麼呢?

    沈輕成天散漫的跟個什麼似的,還用得著他照顧?

    他只是很想那個人,很想很想。

    想得天天濕床。

    然後就是一場意料之外的醉酒,他把那日思夜想的人給招來了。

    摔下床的那一刻,他的大腦是空白的,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命運給他開的灰色玩笑?

    還是老天爺惡意的撮合?

    等疼痛遍及了全身,他才緩過勁兒來。

    接著就是要命的、心臟快要掙脫出胸膛的、發了狂的歡喜。

    他很難用隻言片語來形容當時複雜的心情,他是個有私心有感情的人,有些事,有些度,他無法不受自己的情緒影響,去真正的完全把控好。

    沈輕不說話,他就不由自主的主動去搭話;沈輕說話氣他,他又忍不住發火想把人逼走,想著早和他斷個一乾二淨早清淨;沈輕給他買奶茶哄他,他心底蜜意甜濃,情不自禁的假想這人已經當了他的誰誰誰;沈輕厚顏無恥又開始跟蹤他,他心裡一邊罵著白痴蠢貨,一邊又無端暗喜。

    江簫覺得自己就是個矯情的賤人,捨不得放手,又害怕抓牢,想著止步於兄弟的界限,卻又總在貪戀對方美好時更進一步,敵退我進時爽,敵進我退時怒,孫子兵法有沒有教過,人在情場上該如何廝殺?

    他第一回 ,沒經驗,焦躁且恐懼。

    棋局已開,他不能不走,卻又怕走錯。

    不過在情場上廝殺,好像不能看孫子兵法,要看愛情三十六計?

    但不論是什麼樣的秘籍,他一計都沒法兒去算計。

    第九章

    一斤白酒,江簫和程科一人五兩,啤酒當了水灌,最後一個紅臉坐著,一個油臉趴著。

    酒勁兒上來了,江簫也有點頭暈,他靠在座位上闔眼歇了會兒,快九點才勉強站起了身,架著醉成爛泥的程科,把人送回隔壁A大,扔到了校門口的門衛值班室。

    程科的室友江簫都認識,他打電話給跟程科關係最好的李庭,讓那人過來接他,然後自己這個想醉暈還暈不徹底的人,站在夜裡等風吹乾了自己的眼眶,提著烤串回去。

    路邊耀目的紅綠霓虹燈光照得他有些眼暈,江簫步子有些虛浮,他緩步走在行人道內側,旁邊大道上一輛輛閃燈的豪車疾馳而過,刺鼻的車尾氣在沉悶的熱空氣中擴散,熏得他腦子直發蒙。

    江簫被揚起的灰塵嗆得咳了聲,然後低頭檢查了下包了兩層的錫紙包,緊了緊套在外面的厚塑膠袋口,眼暈看東西有些重影,他一不小心打了個死結,也懶得再拆開重系。

    邁進校門的那一刻,江簫覺得自己可能是真醉了,心裡湧上一種牴觸的恐懼感,是他熟悉的,想要逃跑的衝動。

    他抬手搓了把臉,重重的沉下了一口氣,嘲諷一笑。

    真沒用,待了一年的大學,現在就他媽因為一個沈輕,嚇得連校門都不敢進了。

    出息。

    回宿舍路上,江簫接了麼雞的電話,說是明天下午回學校,叫人去車站接駕。

    「知道了。」江簫聲音沉悶。

    「誒,你咋啦?咋鼻音這老重啊?」麼雞聽出江簫語氣有點不對勁兒,他問著:「你病了啊?」

    「沒,」江簫眼皮半耷不掉,困意上來打了個哈欠,回道:「跟程科喝酒去了。」

    「就你倆啊?」

    「廢話!」

    「操,就你倆,」麼雞問:「你不陪咱弟呢嘛!你自個兒出去玩,咋不帶人家啊!」

    「帶個屁!」江簫煩了。

    「操?」麼雞也罵:「你他媽咋了啊!口氣這麼沖,吃火|藥了啊!」

    「老雞,別他媽咱弟咱弟的叫了,」江簫打了個酒嗝兒,虛浮的步子被路磚絆了一下,他踉蹌一步,然後吐了口濁氣:「他不是我弟,我告訴你們,他不是我弟。」

    「咋了啊?」麼雞有點上火,隔著電話,雞冠子都要立起來:「你倆鬧矛盾了?」

    「矛盾……」江簫拔高了聲調:「大了去了!」

    「誒,不是我說,你一當哥的,跟你弟鬧什麼彆扭啊?」麼雞皺著眉:「你要知道人家可是為你而來的!操,傻逼吧你就!你特麼當初掉床的那股子高興勁兒,全都讓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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