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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2:12:34 作者: 抵風
    「怎麼不跟她一塊兒吃飯?」沈輕走在江簫旁邊,隨口問:「你們一塊兒來的?」

    「嗯,自習室碰見的,」江簫停在一個機子跟前,張手給沈輕要卡:「普通朋友。」

    「她挺溫柔的。」沈輕避開江簫的手,自己把卡放機子上,三兩下點了激活充費,輸了自己的身份證號碼,掏了手機掃碼充了錢。

    「再溫柔也跟我沒關係,人家有男朋友。」江簫偏頭瞧著沈輕只露出半張臉的下顎,有點煩躁這該死的低帽檐。

    「哦,吃飯吧,」沈輕淡淡然,「你吃什麼?」

    「你看著買,」江簫往座位上仰身一坐,一副等著沈輕伺候他的表情:「我都行。」

    「哦,」沈輕轉身:「我去買牛肉餡餅。」

    「沈輕,你說你混蛋嗎?」江簫黑臉問了句。

    「最後一遍,」沈輕回頭,淡聲問:「吃什麼?」

    「包子!」

    沈輕就去買了三屜羊肉包子,兩碗南瓜粥,放桌子上後覺得有點少,就又去買了點油條烤串,經過賣鹹菜那個窗口,見是兩毛錢一份,又要了一碟酸辣榨菜。

    「還挺豐盛,」江簫在沈輕坐下來的時候,挑著筷子夾了個包子進嘴裡:「有點多,咱倆能吃得完嗎?」

    「吃不完帶回宿舍,中午接著吃。」沈輕喝了口飯,也挑了個包子咬了一口:「一會兒你去跟賣飯阿姨要幾個塑膠袋,裝著帶走。」

    「不用帶了,」江簫用油條卷著肉串,津津有味的嚼著,兩口咽下去:「我又覺得可以吃完了。」

    「反覆無常。」沈輕嫌棄了句。

    「什麼?」江簫喝了口飯,沒聽清。

    「我說,」沈輕頓了頓,開口道:「我把你被罩和床單弄髒了。」

    「咳咳咳!操咳咳!」江簫一口飯嗆在嗓子眼裡,低頭猛咳了幾聲,他看向沈輕:「你幹什麼了?!」

    沈輕吃油條吃的一臉風輕雲淡:「我尿床了。」

    「操?」江簫本就複雜的面容瞬間陰沉扭曲。

    「放心,」沈輕瞟了他眼,語氣安慰:「給你洗乾淨了,保證什麼都聞不出來。」

    「沈輕,」江簫牙齒嚼得榨菜咔嚓咔嚓響,貌似是種看熱鬧的歡快節奏,他瞧著他,野眉飛揚:「你是那種『尿床』吧?」「什麼?」這回輪到沈輕皺起了眉。

    江簫心情愉悅的仰身靠在椅子上,抬著下巴,揚聲問著:「你要沒幹點什麼,好不好的洗我床單?」

    「我出汗了,把你床打濕了。」沈輕乾巴巴的回。

    「……」

    「齷齪。」沈輕不帶任何主觀感情的評價道。

    「滾。」江簫臉色登時黑了八個度,不再說話,低頭悶聲吃飯。

    昨天上午十點在家庭群收到沈輕要回學校消息的時候,江簫剛結束當天的家教任務,就像三條說的,沈輕很明顯就是來找他的,只不過三條不知道沈輕這麼迫不及待,其實是想來問罪。

    快兩個月了,江簫也早就從那個意外緩過勁兒來了,人都殺過來了,他再逃也沒什麼意義。利用一天時間補完後兩天的課,他中午回了趟學校打掃了宿舍,給沈輕買了洗漱的東西,卻始終沒敢在群里說句什麼。

    沈輕執拗得過分,更蠢得過分,他怕他只要開口,沈輕這個缺心眼的傻小子,就會在他們父母面前提起這件事。

    一次微不足道的觸碰,對沈輕來說算不得什麼。而他,他這個始終揣著齷齪心思的人,則會去不顧一切的顛覆人倫,拖著沈輕墜到永無輪迴的地獄,做盡惡事。

    他沒想到沈輕會真的考來M大,更從沒想過和他走這麼近。他一直都是個有理智的人,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怎麼做,才是對他和沈輕都好的。兩個人的反目成仇,要好過被千夫所指,他想活得輕鬆點兒,他相信沈輕也是。

    但那天他喝多了,給那不爭氣的小子一頓臭罵,理智被酒精徹底衝散,他發了很大的火,沒聽到對方的回音,以為沈輕又不耐煩了,他忽然也覺得很委屈,於是在臨掛電話前,放低了語氣。

    他當時說,你好好學吧,考來我這裡,來我身邊,和我住一起,我想護著你。

    他讓沈輕來,沈輕果真來了。

    沈輕問他後悔嗎,他說不後悔,沒什麼好後悔的,他不是懦夫,說出去的話潑出去水,該承認的該擔當的,他不會再選擇視而不見。

    沈輕需要一個哥來承認那個家徹底容納了他,而他除了那個稱呼外,什麼都可以給他。

    .

    早飯後,江簫和沈輕逛了逛學校。

    M大占地面積極大,學校路邊每隔一段路就有共享單車,倆人早上都吃的不少,沒打算騎車,邊散步消食邊四處溜達。

    從東門到東北門,從側門再到西南,一上午走路只逛了小半個學校,江簫作為老生,挺盡職盡責的給沈輕介紹著沿路的河流橋樑,湖水建築,景區名點,還有幾座新建的教學樓和大食堂,沈輕走在江蕭旁邊,不時掃他兩眼。

    他能感覺出來,自從早上他說了那句「齷齪」之後,江簫的情緒就變得有些低落,雖然江簫這人很能裝,自己說多了話見他沒回應,還會給他開幾句玩笑,但沈輕依舊能看出來這人嘴角扯動的僵硬,還有他笑聲深處掩不去的無力感。

    沈輕瞥眼瞧了眼江簫額上的汗珠,突然覺得他哥挺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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