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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4:22:54 作者: 花二白
誰都發現不了這個男人上一秒在想什麼,他溫沉道:「麻煩各位了。」
刑台雲這麼說著,曾經不會看眼色的男孩已經給物業經理和兩名電工一人發了個新年紅包。
男孩折回刑台雲身邊,突然說了句,「刑先生,門口的郵筒塞了好些信封。」
男孩擅自主張去把那些信封取來給刑台雲,在信封打開時悄悄瞥過一眼。
還以為是誰寄來的信呢,結果全是一些風景照片。
「這是什麼?」
刑台雲和男孩從信件里抬起頭看向說話的電工,又順著電工的視線看向廚房中島台。
在摸黑檢查電路時兩名電工動過一些家具擺件,包括冰箱,當時一名電工在挪出冷凍層的抽屜時就覺得其中某個死沉死沉的。
這會兒打著燈光,他特意看過去一眼,然後愣住了,不自覺發出疑問,「為什麼會把花冰凍在冰箱裡。」
四方體的冰塊邊緣已經發黃,燈光下折射著細碎的光。
透過潔白的冰晶,幾支奶粉色圓圓小小的聖托里尼自由散漫封存在冰塊里。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被冰封在冰塊里的花朵,只有刑台雲一瞬間怔然住了。
那是四年前她的生日,他送給她的最後一束花。
一束寓意里沒有愛情,只代表希望、充滿光芒的花。
【作話】
法斯再也不寫這麼虐的了,哼╯^╰
第34章
☁無期。.\n
大雪封了雲南德欽三個月。
氣溫回暖時巍峨連綿的高山融雪淌過山腰,是敬獻給大地的雪白哈達,一望無際的草甸上成群氂牛,是勾勒大自然的點墨,濃白的雲落在山尖上,正頭頂的天空才是最純淨的藍調。
「林棲——」
天地間的寧靜忽然被嘹亮嗓音劃破,那人把林棲二字喊破天的架勢,招得成群牛羊停下進食的動作抬起頭來。
林棲掀開蓋在臉上的《人體標本解剖圖譜》一個挺身而起,身邊無聊時堆的瑪尼堆被「震」倒,頭髮里粘著幾根乾枯的草。
頭頂的湛藍長空極速划過一道黑影,是兇猛威武的游隼,尋著游隼滑翔的方向看過去,天地廣闊間,阿朵騎一匹紅棕馬馳騁而來。
她下馬,笑容爽朗,大步邁向林棲,一邊道:「你把我的牛放丟沒有?」
「不知道誒,你快去數數,」林棲笑著回。
阿朵掏出別在腰帶間的鷹笛,尋著笛聲,盤旋在長空的游隼俯衝下來落在阿朵的皮革護袖上,整片草原都知道,這隻游隼是阿朵的,阿朵撫摸它的腦袋,「康吉,趕牛回家啦。」
游隼又飛走。
阿朵和林棲也翻身上馬,在太陽下山前趕著六頭氂牛回村。
林棲跟阿朵認識很早,那年塌方的路修好後,司機兼導遊帶著一車人進了德欽。
去飛來寺看日照金山的時候,林棲卻坐上阿朵的大摩托決定去參加她的藏式婚禮。
那時她們剛認識,那也是林棲第一次進隆佑村。
隆佑村跟縣城有六十多公里的距離,海拔比縣城拔高了近兩千米,進村的最後二十公里泥濘狹窄,不能夠通車,是個還沒被旅遊開發波及的原始村落。
這幾年林棲的許多時間都在這片雪山里。
林棲幫阿朵放牛的這天阿朵去了趟鎮上,她每個月都會騎著黑色的越野大摩托去鎮上,后座用鬆緊帶捆著個大麻袋帶回來,是幫村頭的阿旺小賣部進的貨。
在這大山里只有極少的徒步旅行者會路過隆佑村,他們會在阿旺小賣部停留做補給,然後幾乎所有人就會驚嘆阿旺小賣部里的農夫山泉只賣兩塊錢,泡麵只賣三塊五,包括其他東西也沒有漲價,畢竟在內陸,連飯館裡的飲料都會比超市裡的貴上一兩塊。
林棲和阿朵給阿旺小賣部送貨這天早上小賣部門口就有幾名背著登山包穿著衝鋒衣的外來遊客。
阿旺小賣部是矮矮的一間藏式土掌房,用石頭砌成的樓梯緊緊貼著土房左側往上延展至二樓的干欄式木屋。
一名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從石梯上下來,他穿得不是很乾淨,一件灰藍色的圓領舊毛衣和一條寬寬大大的灰色褲子。
讓他看起來不清爽的其實是他的膚色,他的皮膚粗糙得像乾旱的大地,高原的太陽把人曬得黝黑髮亮,但他總是笑著的,露出全身最白的一口牙齒。
男人懷裡抱著舊的水壺走得很慢,走路的姿勢搖搖晃晃不比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好多少,因為他是小兒麻痹患者,四肢畸形,身高只有一米五三。
把熱水灌進好幾個遊客的保溫杯里,那些遊客給他錢,他還是笑著,但他不會講話,只擺著手往後退,怎麼都不接他們遞過來的錢。
那是阿旺。
二十六歲,哪有四十。
林棲和阿朵送完貨被阿旺媽留在家裡吃晚飯,阿旺也扯著兩人衣袖不給走,說不出話卻呃呃呃地叫著。
林棲跟阿旺很熟的,這兩年每次來她都會幫阿旺從內陸帶很多藥進來,今年的藏曆新年阿旺媽還給林棲送了套親手做的藏裝。
圍著火塘,阿朵問阿旺媽怎麼就她跟阿旺在家。
阿旺的父親是村裡的藏醫,年輕時候全村人湊了路費送阿旺爸到香格里拉松贊林寺入佛學習藏醫學,後來還俗回村里做了藏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