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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4:22:54 作者: 花二白
    生日蛋糕?

    壽星皇冠?

    生日歌?

    馬路對面縹緲地偶爾吹過來一句祝你生日快樂。

    保安:???

    只見昏黃的燈下三個人蹲在路邊,偶爾一輛車從路中間穿梭而過。

    女人和紅頭怪低唱著生日歌,火箭少年雙手合十,低頭閉眼,虔誠的樣子。

    蛋糕上搖曳的微光閃在三人的面龐上。

    在這漆黑的夜,冷酷的夜,這畫面可真是突兀。

    保安大叔搖搖頭,心裡嘆一句年輕人愛折騰,剛稍稍放鬆警惕,卻在下一刻看到三人背朝學校轉過身去。

    紅色的那顆腦袋頭頂冒出一縷煙,接著是火箭少年,最後連女人的頭頂也冒出一縷青煙。

    保安大叔:……

    綠毛只請到半個小時的假,戀戀不捨地帶著剩下的蛋糕和零食回學校。

    用一塊蛋糕賄賂保安大叔,綠毛一彈一跳趴到校門上,「棲姐八哥,明年我十九歲生日你們也要幫我過啊,嗚嗚嗚,我今天真的好開心,嗚嗚嗚。」

    保安大叔手裡的蛋糕都差點打翻,咬牙切齒道:「你小子,趕快下來。」

    綠毛死緊扒拉著門欄,「你們多看我幾眼呀,我是不是變帥了啊。」

    「段逸!你反了天了!」一道伉儷的尖銳女聲炸響在夜空。

    綠毛轉頭看到輔導員時就兩眼昏黑,見了鬼了,一咕嚕從門框上滑下來,欲哭無淚仰天長嘯,「救命啊八哥棲姐!」

    紅毛跟林棲對視一眼,都幸災樂禍笑了。

    隔天他們坐莊子和小咪的貨運大車回去。

    莊子和小咪是干長途貨運的,本來昨晚就應該到,但遇上堵車,兩人今早才進城。

    兩人路過這邊如果不忙的時候都會去看看綠毛,不一定每次都見到人,多數時候是留點吃穿用的或幾塊錢在保安室讓他去拿。

    這次也一樣,兩人沒買什麼,就去保安室給他留了點錢。

    林棲跟他們一起在高速服務站吃午飯。

    一人一桶泡麵,又一人一支飯後煙。

    林棲坐莊子的車。

    「你跟紅毛昨天來的?」莊子問。

    「嗯。」

    「他跟紅毛差不多,沒人在乎,沒有家庭兜底和庇護,只有靠自己的份,希望這小子這次能成熟一點堅持住。」

    「應該會的。」林棲說。

    莊子開車有菸癮,林棲看著他銜進嘴裡一支煙,她開口道:「能分我一支嗎?」

    「我的?」莊子偏頭看林棲一眼,「我的便宜貨,很嗆,怕不適合你。」

    「紅塔山嘛,雲南玉溪煙。」

    「你知道這煙?」

    「我爸我哥抽。」林棲說。

    兩邊車窗大開著,林棲和莊子一人一支煙沉默抽著。

    林棲忽然問,「這車多高?」

    「兩米三。」

    高速公路兩側是廣袤無垠的莊稼地,天空深藍無雲,盡頭的天嵌在大地里,大貨車像穿越在一片金黃色的海洋。

    林棲偏頭看著窗外,白色的煙霧吹散在空氣中,兩米三的空氣很自由。

    *

    林棲說好紅毛走那天送他。

    原本紅毛告訴她的是下午走,結果那天很早她接到紅毛電話。

    「姐你醒沒有?」

    「醒了。」

    「你來窗邊。」

    林棲拉開窗簾打開窗子。

    紅毛站在樓腳,背著個黑色的包,身邊立著一隻行李箱。

    灰茫茫的天地間,最明艷的一抹色彩竟是他那顆紅腦袋。

    「我下來送你。」

    紅毛趕忙道:「別下來了,風大。」

    「那照顧好自己。」林棲沉默了幾秒道。

    「姐,」紅毛鄭重說:「要好好的。」

    林棲看著紅毛掛斷電話後朝她揮揮手轉身離開。

    太陽從地平線上越出來,天邊亮起一道絢爛光澤,暖金色的光鋪陳向人間。

    林棲看著紅毛踏著朝晨的光輝走遠。

    目光拉遠,她的眼底也盛滿一池破碎的璨金。

    對面樓的窗戶口有一盆綠植,今天是角堇。

    從她注意到那扇窗戶開始,每天都會出現不重樣的花。

    但她從來沒看到過對面住的人,也不知道那些花到底是什麼時候換的。

    可能現在她每天還想拉開窗簾,就是想看看那一扇窗戶口今天又換了什麼花。

    收回目光,林棲退後兩步,重新關上了窗。

    房間裡暗下來的那一刻,門口傳來敲門聲,林棲回頭望著門板。

    她打開門,紅毛大喘著氣站在門外,額頭汗津津,臉頰上的不知道是汗是淚。

    紅毛大哭起來,他想觸碰林棲,想拉住她的手,卻又不敢向她伸手,像對待一件玻璃品小心翼翼。

    他心裡很不安,哭紅了眼,「我不走了姐,你讓我留下來陪你,我害怕。」

    紅毛近乎乞求道:「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紅毛留下來了,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是能去打擾林棲的。

    很多時候,他只是在飯點的時候才去敲響她的門。

    沒有哪一次她拒絕過他,都會跟著他出門吃飯。

    可是紅毛還是很無力,他不知道自己除了這點還能做些什麼。

    晚上他和林棲一起散步,然後看著她上樓,再看到那扇窗戶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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