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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4:22:54 作者: 花二白
    不遠處的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男孩偏頭問刑台雲,「那個就是你老婆麼?」

    刑台雲一隻手懶懶搭在方向盤上,瞥男孩一眼反問他,「好看嗎?」

    男孩覺得他在炫耀,可是又不得不承認事實,害羞的點點頭,紅著耳朵道:「好看。」

    他們透過擋風玻璃看著那個好看的女人。

    她買了一支烤紅薯坐在廣場的台階上,落魄的流浪漢把她的烤紅薯分走一半,她和那個流浪漢交換了煙,漂亮的女人低著頭認真將菸絲卷好,然後他們抽著煙聊天。

    男孩有些吃驚地問刑台雲,「你老婆抽菸啊?」

    「不行嗎?」刑台雲有點護犢子。

    「那你抽菸嗎刑先生?」男孩又問。

    見刑台雲瞥眼看他,男孩識趣地偏開了頭,「好,我不問了。」

    畢竟他是悄悄跟著刑台雲從醫院溜出來的。

    刑台雲本不想帶他,奈何這小子看他看得緊,只好坑蒙拐騙地騙著一起來了。

    他靠在椅背里看著林棲。

    以前沒有距離的時候不覺得自己會那麼厲害的想一個人。

    可能他跟林棲的這段婚姻維持不了多久了,所以總覺得看一眼少一眼。

    哪怕隔著一千四百多公里也想折騰,哪怕就只是像現在這樣遠遠的看一眼也高興。

    其實林棲生日那天刑台雲從機場折回過家裡,他好想親口跟她說一句生日快樂。

    所以他半夜折回去。

    在悄無人知的寂靜黑暗裡,站在她的房門外,隔著一扇門,低低道過一句生日快樂。

    第30章

    ☁無解。.\n

    辭職後林棲回了趟家。

    她知道自己辭職的事估計會傳到姨媽那,與其讓哥嫂從姨媽那得知不如自己回來交代。

    林洲繼承了林正民的裝潢手藝如今在一家裝潢公司干總工,是一份不喜歡但能養家餬口的工作,他是個懦弱的人,從來只做選擇不論喜歡。

    林棲也沒告訴他自己回來,否則他八成會抽空去車站接她。

    林洲還沒下班,小廚房裡現在就姑嫂兩人。

    「爸前幾天回來過。」周寧說。

    林棲剝蒜的手一頓。

    「是為我的事?」 林棲半垂著眼睫,白皙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已然是陳述語句。

    周寧看著她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嫁給林洲兩年,也算是大學畢業跟林洲閃婚的。

    所以林家的很多事情她都是半知半解。

    比如林棲為什麼那麼不喜歡回家。

    比如林家父女兩怎麼會冷戰到誰也不搭理誰的地步。

    比如姨媽為什麼那麼討厭林棲。

    林家的親情有一種說不出的厚重感,如履薄冰又小心翼翼。

    有好幾次周寧都想問,但每次林洲都皺緊眉頭,表現出很強烈的排斥情緒,好像她觸碰到的是一個在林家不能提起的禁忌問題。

    直到林棲上次回來,林洲去訂了蛋糕,周寧做了一桌林棲愛吃的菜,老家有一棵柿子樹,林正民寄來了一些。

    夫妻兩想給林棲提前慶生。

    結果姨媽衝上門來不管不顧打了林棲一巴掌。

    姨媽那天情緒很失控,甚至提著刀想去砍林棲,被林洲攔了下來。

    那天整棟樓都聽見林家傳出的哭吼聲。

    竇美娥罵林棲白眼狼,罵林棲為什麼不去死,罵林棲害死了她妹妹,罵林棲為什麼跟殺人兇手的兒子結婚。

    要林棲和刑台雲離婚。

    林家閉口不談的事情就這樣被揭開了。

    林棲是被抱養的孩子。

    林棲今年二十三歲,抱養她的女人死在了二十三年前的一場車禍中。

    林棲得以倖存完全是因為被那個從未見過面,從未喊過一聲媽媽,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女人死緊護在懷中。

    「爸去找姨媽了是嗎?」林棲的聲音很淡。

    「嗯,前兩天爸去了趟姨媽家,後來也只在家裡吃了頓晚飯就回去了。」

    「爸和你哥的意思是二十多年前的糾葛不要你們背負,這些都不關你跟刑台雲的事,姨媽也不會再找你了。」

    周寧的原生家庭里父母重男輕女,她吃過很多苦,把嫁給林洲當做一場「越獄」,獲得的所有幸福與溫暖都來自林家,她很愛惜這個家,對林棲誠心道:「小棲,意外事故誰也掌控不了,如果你跟刑台雲因為這個離婚,其實對你,對刑台雲都不公平。」

    「但我受夠了。」

    「什麼?」林棲的聲音很低,周寧一時沒聽清。

    「我七歲的時候第一次聽周圍人說我不是爸親生的,我回家問爸結果爸上門把人家打進了醫院,最後只能賣了房子賠償,於是我和哥就跟著爸搬來了這裡,爸又為了照顧我和哥去學的裝潢手藝,只接家周邊的活,在學校有人嘲笑我沒媽,哥也替我出頭跟別人打架,我得了發作性睡病哥更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著我,他甚至不顧同學的嘲笑去學校門口的汽修店打工,這麼多年,爸和哥對我夠好。」

    林棲的情緒忽然崩潰,她把臉埋在掌心隱忍哭泣,「可是我就是那麼想逃離這個家。」

    沒人會理解的。

    她恐懼回家,恐懼那種相對沉默無言,恐懼家人小心翼翼又挖空心思只是為了想跟她隨便說那麼幾句無聊話,恐懼那些真心實意投射到她身上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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