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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4:22:54 作者: 花二白
    刑台雲笑笑,「行,等會兒我把車牌號和車位拍照發給你,我先回家做飯。」

    林棲感覺耳膜被刺激了下,說不上什麼感受,就好像刮過一根輕柔的羽毛。

    她忽略掉這種怪異感,「那辛苦您了。」

    「有想吃的嗎?」刑台雲問。

    林棲有點心動,最後沒骨氣的得寸進尺報菜名,「紅…燒小排?」

    刑台雲笑笑,「我的意思是其他的想吃點什麼?」

    「只想吃紅燒小排。」林棲對刑台雲又露出乖覺的笑容。

    「對吃的倒是專一。」

    林棲不確定,她是不是聽出了一道畫外音。

    對吃的倒是專一,難道她對別的不專一?

    是在點她剛才利用他擋桃花?

    可是她利用他擋桃花不就說明專一嗎?

    林棲瞥刑台雲一眼,他的邏輯肯定有毛病。

    *

    在那群人再找上紅毛之前,林棲先聽到紅毛他爸去世的消息。

    跟綠毛掛斷電話,林棲在今日城報里找到那條新聞。

    #中年男子毒癮發作當街猝死。

    林棲點進去看,有一張打了馬賽克的照片。

    大致看完一遍,林棲轉而給紅毛打電話。

    她清楚的知道自以為是的付出有多厚重,紅毛是個敏感的人,所以她只問:「要來幫你嗎?」

    「不用,我能一個人處理好的。」紅毛的聲音很平靜。

    「我真的一點都不傷心,姐你好好工作,我不會衝動了,要是警方傳喚我也會好好配合,真的。」

    「我相信你能處理好的。」林棲語氣有點溫柔。

    每個人都想成為獨當一面的英雄,每個人都渴望在珍重的人眼裡閃閃發光,每個人都有一顆別無差別的自尊心。

    當初自己沒得到過的,無人理解的,現在林棲都幫他小心翼翼地維護。

    他如此年輕,不是誰應該昂首挺胸誰就要低微匍匐。

    是每一個人,每個人都有資格筆直的向著整個世界閃耀。

    即使析聲寂靜,鋒火微茫。

    林棲感受到一陣風吹來,滾燙,包裹著綿密的針尖。

    真疼。

    身後有同事喊林棲,「林助,開會了。」

    「來了。」

    *

    很多時候林棲是個少言多行的人。

    她懂得藏鋒芒,所以內秀、安靜這些字眼才會刻到她身上。

    刑台雲卻往往能見到另一面的林棲。

    一個外冷內熱行走江湖豪情仗義的女俠。

    所以六月中旬的時候,刑台雲聽到林棲請假,他只是低頭笑笑。

    ……

    「總共來了多少人?」林棲問副駕的綠毛。

    「六七個,而且換了一撥人,不是上次那群了。」

    「他們已經在小區里轉了兩天,昨晚我跟莊子哥去八哥店裡呆了一晚上,虛晃一槍,沒想到今天還真把他們炸出來了。」

    「你八哥呢?」

    「被我們灌醉了。」

    綠毛嘿嘿笑,「我們跟八哥一起長大,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其實八哥是最心細的人,我是重組家庭,我媽嫌我是拖油瓶我繼父也看不慣我,只有八哥對我最好,棲姐你都能為八哥衝鋒陷陣,那我們更應該做點什麼,這種事情,是兄弟的都能替他擋在前面。」

    林棲從後視鏡瞥綠毛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這個少年有點變化。

    「你的耳釘呢?」這是最直觀的。

    「啊?」綠毛下意識摸了摸耳垂,悶聲道:「不想戴了。」

    就是這樣細微的變化,不止耳釘,還有更多地方。

    林棲的視線最終落在他細長的手指,圓潤乾淨的指尖。

    但是那張揚奪目的綠髮還在,還有依舊奇形怪狀的穿搭。

    那是一種掩蓋在虛張聲勢下的萌芽。

    林棲的目光回到少年的臉龐,沒再問,轉而道:「報警了沒有?」

    「還沒,」綠毛癟癟嘴,「這次來的是一群軟腳蝦,他們不動手,只賴在店裡。」

    「那先別報,」臨近小區,林棲把車子停在路邊,「先看看形勢再說,待會你就在門口待著別進去摻和,見形勢不對就報警。」

    綠毛聽話的點點頭,轉頭看到駕駛座的女人正微仰著下巴對著擋光鏡描口紅。

    他在髮廊看到過好些愛化妝的女人,她們擦粉,描眉,也塗口紅。

    動作里透著十分的專注和謹慎。

    最明顯的一個特徵,化妝前的女人像鵪鶉,化妝後是開屏孔雀。

    他總覺得好玩。

    卻從沒產生過像此刻突然冒出來的難以名狀的情緒。

    路上一輛古紅色的老捷達疾馳而過,後視鏡折射過來一道光影。

    從林棲的下頜閃過。

    那一瞬間卻在綠毛的瞳孔中極度放慢。

    他在光怪陸離的光影里看到女人白皙的皮膚,帶著鋒芒的唇色,下頜與修長的脖頸之間最高傲的仰角。

    那種奇妙就好像,他從沒問過十七歲的自己他想要什麼,只是忽然看見—

    世界的另一面。

    往後再回憶,綠毛也怎麼都沒搞懂自己在這一刻為什麼會突然生出這點情緒和悟性,卻很慶幸自己開口問了林棲一個問題。

    他在最稚嫩迷茫的年紀,自卑又忐忑的向身邊的女人詢問,「棲姐,我…我還有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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