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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1:16:56 作者: 竹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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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衡之下。

    梁滿月最終上了駱崢的車。

    李修延在後頭安安穩穩地睡著,駱崢隨手打開音樂,問梁滿月,「想聽什麼?」

    有了前車之鑑。

    梁滿月也覺得有個BGM利於緩解兩人的尷尬氣氛。

    想了想,她隨口道,「鋼琴曲吧。」

    也省得吵醒李修延。

    駱崢嗯了聲,抬手觸了幾下,沒幾秒內置音響便想起《六月船歌》的前奏,鋼琴曲像綿延起伏的海浪,伴著微醺拂面的夏風,舒緩流淌進心間。

    這個調子,梁滿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偏頭,眼神是克制不住的意外。

    感受到她溫熱的視線,駱崢淡勾著唇,「喜歡?」

    梁滿月動了動唇,卻忽然沒了說話的欲望,側頭望向車窗外。

    不知聽誰說的,一坐城市的樣貌是會被夜晚掩蓋的。

    明明白天還是了無生趣的青磚瓦片,可到了夜晚,無窮無盡的霓虹燈亮起,就變成夢幻又精緻的浪漫花園。

    漂浮的光影透過玻璃車窗從她臉上掠過。

    大概是被耳畔的曲子薰染。

    梁滿月過了半晌,緩緩開口,「我唯一聽的鋼琴曲就是柴可夫斯基。」

    「是麼,」駱崢輕哂,「這是我最討厭的鋼琴曲。」

    頓了下,他補充,「不過是以前。」

    「……」

    梁滿月不懂地看著他,「為什麼?」

    她的嗓音沙沙糯糯的,帶著真摯的疑問,這種難得沒有攻擊力的咬字,讓駱崢不禁睨了她一眼。

    也不知怎麼。

    耐心地打開話夾子,「那時候被家裡人逼著考級,整天練這個曲子,練久了就有了陰影。」

    駱崢無奈扯唇,「後來事實證明,我果然干不來這種文藝的活兒,他們也就放棄了。」

    那時候,駱崢剛上高中,不光學習,各種文藝項目也都有他的份兒,比如學校的音樂社,木雕社,圍棋社。

    並不是他想參加,而是駱家貴族式教育從小讓駱崢百花齊放,導致他有很多不同種類的才藝。

    社團的學姐們知道,自然過去拉攏他。

    少年平時痞歸痞,但性格平易近人,礙不住這些人軟磨硬泡,最終只好答應。

    也因為他,這幾個社團人丁特別興旺。

    想到過去的事,梁滿月目光飄向窗外,臉上情緒不辯。

    轉彎的功夫,駱崢看似隨意地一問,「你為什麼喜歡。」

    「……」

    梁滿月垂下眼。

    因為一個人。

    在她十四歲那年,學校文藝匯演上,表演了《六月船歌》的獨奏。

    所以她喜歡。

    且喜歡了這麼多年。

    然而到今天,她才知道,這首曲子是那人最討厭的一首。

    「沒為什麼,」梁滿月唇瓣涼涼一掀,「聽久了就喜歡。」

    話裡帶著或多或少的敷衍。

    駱崢不是聽不出來。

    空氣靜默片刻。

    話題被梁滿月轉移,「對了,忘了問你。」

    「什麼。」

    「周亦儂的電話,」梁滿月看他,眼神質問,「怎麼回事。」

    駱崢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似笑非笑,「他不是跟你說了。」

    就知道他會這麼回答。

    梁滿月淺白他一眼,「我就是意外,你怎麼會和這群人混在一起。」

    「沒什麼好意外的,家族往來,再說了,」駱崢眉梢微挑,眉宇間透著吊兒郎當的輕狂,「我本也不是什麼好人。」

    「……」

    梁滿月頗為意外地看他一眼,好笑道,「哪有人民.警察這麼說自己的。」

    駱崢胸腔悶出一聲笑,「那你的意思是,我是好人?」

    球一下被他踢過來。

    梁滿月反而不知該如何接。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駱崢的確是個好人,但對過去的江玥來說,駱崢無疑是這世界上最壞的人。

    這種矛盾的心情像是卡在食道里的藥,讓人難受又反胃。梁滿月沉默了幾秒,最終選擇閉口不答。

    -

    回到李修延的住處,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

    下車之前,李修延稍微恢復了點兒意識,梁滿月就借著這個間隙,把人從車上拖下來。

    本以為駱崢會就此離開。

    沒想到這男人也跟著從車上下來,把醉醺醺的李修延從梁滿月的身上扯過去,架在自己身上。

    梁滿月頗為意外,「你不回去?」

    牽扯到腹部傷口,駱崢皺了下眉,但也只是一瞬,他就恢復往常那副沉穩自如的模樣,「他沉得像頭豬一樣,你確定要自己扛上去?」

    「……」

    那倒也是。

    駱崢嗓音利落,「幾門幾棟?」

    梁滿月如實回答,「六棟三門。」

    李修延的公寓在二十一樓。

    到了門口。

    梁滿月第一時間輸入密碼解鎖,駱崢像是早就不耐煩了似的,把人粗暴地拖進臥室,像是丟沙袋一樣,嫌棄地朝床上一甩。

    李修延被放倒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一身酒氣熏天。

    駱崢坐在李修延的旁邊,兩隻胳膊撐在床沿,一雙修長的腿肆意地敞著。

    梁滿月跟著進了臥室,打開燈,一眼就看到男人額頭上的青筋微凸,下頜線被他咬合到近乎筆直,就連臉色也開始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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