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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1:16:56 作者: 竹枳
    周茳月是那種手很巧的女孩子,隨便做點什麼都好吃,更別說精心為梁滿月準備。

    事實上,這還是第一次,梁滿月在她這兒過夜。

    周茳月看起來心情不錯,人也笑眯眯的,「以後你就常來吧,反正這邊離仁心也不遠,我可以經常幫你做些好吃的。」

    在此之前,她一直住在男朋友那兒。

    梁滿月低眉喝著粥,忽然開口,「你真不打算和秦儲格聯繫了?」

    周茳月聞言,手腕一頓。

    梁滿月抬眸看她,「我聽李修延說,秦儲格這陣子都在找你。」

    周茳月沒說話。

    垂著眸,死死盯著手指上破了皮的地方。

    梁滿月並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對於周茳月的私事,她也很少過問,只是這一次,她不想周茳月泥足深陷。

    其實很早之前,她就提醒過,但周茳月還是沒有克制住。

    「我聽李修延說,他訂了婚,」梁滿月素白的手捏著湯匙攪著粥,語氣平淡,卻字字帶刺,「訂了婚還找你,是準備讓你做小三嗎。」

    「我不會理他的。」

    周茳月沉默後,深吸了一口氣,「不然我也不會打掉這個孩子,但是感情這東西……是需要時間消化的。」

    梁滿月慢條斯理地咀嚼。

    周茳月知道,她這是在提醒自己。

    似乎從第一次開始,梁滿月就作為她生命中清醒的神明,總能在她馬上要沉溺之前,及時伸出援救之手。

    周茳月真的很好奇。

    如果梁滿月遇到愛情,會是什麼樣。

    會清醒。

    還是沉淪。

    抑或是,清醒地看著自己沉淪。

    氣氛忽然沉默下來。

    隔了好久,周茳月才開口,「對了,還沒問你呢,李忠瀾老師的木雕展什麼時候開始?我最近正好在收集選題。」

    李忠瀾是頤夏有名的木雕藝術家,是李修延的爺爺,也是梁滿月的老師。

    梁滿月那還算入流的木雕手藝,就是從李忠瀾那兒學的,算是老人家的關門弟子,李忠瀾經常笑著說她,不行就別做醫生,給他好好開工作室。

    但對於梁滿月來說,木雕只是愛好,她更喜歡救死扶傷。

    不過只要平時不忙,梁滿月就會去工作室,這次的木雕展,她也會抽時間跟著忙活。

    「具體時間還沒有協商好,」梁滿月吃得差不多,放下碗筷,「如果時間定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

    從周茳月那兒離開,梁滿月開車上班。

    周一的清早總是擁堵而忙碌的。

    堵車的功夫,梁滿月順勢用app查了一下自己的包裹,亂七八糟的一堆,全都是商家發的,並沒有駱崢寄給她的包裹。

    然而距離兩人之間通信的日期,已經整整過了五天。

    五天。

    就是個耳環都做出來了。

    梁滿月要多無語有多無語。

    火氣一上來,拿起打電話就打過去,結果這男人也不知道在幹什麼,怎麼都打不通。

    剛巧這時路況通了,後面的鳴笛聲接連催促,她只好把手機扔到一邊,專心開車。

    回到醫院,又是繁忙的一天。

    梁滿月像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循規蹈矩地工作,等她終於想起包裹時,已經到了晚上。

    即便隔了這麼多個小時,梁滿月對駱崢的怨氣依舊沒消。

    到現在,還想打電話過去,把他罵個狗血噴頭。

    然而就是這麼巧。

    還沒等她醞釀好這個電話怎麼打,外面的護士過來叫她,「梁醫生,外面來了個患者,要你過去看看。」

    梁滿月神情一晃,放下手機,「好,我這就去。」

    說話間,她把手機揣在兜里,臉上情緒變換,轉眼就掛上一副醫生專屬的嚴肅神情。

    只是這神情在她臉上持續不到五分鐘,剛走到一樓,就被診室外的高大身影粉碎。

    梁滿月腳步停下。

    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東西擊中。

    眼前,男人穿著黑色外套,仰面靠在冰冷的牆上。

    淡薄的白熾燈下,狹長的雙目微合,長睫輕顫,順著高聳的鼻樑往下,掠過薄冷的唇線,最終的落腳點,是弧度性感的喉結。

    結實又硬朗的身軀浸泡在浮沉的光影中。

    孤傲又孑然。

    沉默的瞬間。

    護士喊了她一聲,「梁醫生,患者在這。」

    話音落下。

    整個走廊跟著安靜下來。

    駱崢側過頭,染著倦冷的眸光緩緩朝她瞥來,下一秒,就看到面前幾米遠,穿著乾淨利落白大褂的梁滿月。

    姑娘扎著低馬尾,幾乎沒化妝的臉如雨後茉莉般素淨白皙,一雙鹿眼剔透澄亮,眼神看似平靜,裡面卻壓著不可置信的波濤。

    眼波流轉間,男人微曲的雙腿站直。

    那張沒表情的俊臉忽爾揚眉,駱崢似笑非笑地開腔:

    「梁——」

    「醫生?」

    -

    有時候,人不得不相信緣分這種東西。

    它能讓原本毫無瓜葛的兩個人,在固定某個節點,相聚再相聚,靠近又靠近。

    就像現在。

    梁滿月無暇顧及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孽緣,只是出於職業本能地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駱崢的傷口上。

    在護士的幫助下,駱崢脫下裡頭染了血的黑T恤,露出寬闊的肩膀和一身健碩而流暢的肌肉,視線順著胸肌往下移,人魚線偏左的位置,有一道不算短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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