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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1:15:20 作者: 糖姜
碗裡褐色的藥汁,味道不是很好聞,時嫿不解,秀眉不由蹙起,「張嬤嬤,這是什麼藥?」
張嬤嬤不曾明說,只道:「咱們陸家有個規矩,主母不進門,爺們是不能有子嗣的。」
時嫿聽了這話,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這是避子藥,可是她根本沒有同陸時侒發生什麼啊,她囁嚅著不知道怎麼開口解釋,「嬤嬤,我……」
「姑娘不要擔心,這藥雖苦了一些,但是不傷身子。」張嬤嬤見她一張小臉,由紅變白,還只當她是擔心藥的問題。
這種事情,如何能解釋得清?她昨晚確確實實是在陸時侒房裡待了一夜,時嫿咬著唇瓣,盯著碗裡的藥愣了片刻,最後還是端了起來,憋著氣,一口喝了個乾淨。
張嬤嬤看著空空的碗,對時嫿從心底湧出幾分好感來,這是個知進退,明事理的姑娘。
時嫿見張嬤嬤走遠了,這才忍不住乾嘔了幾下,她從昨晚到現在連一口水都不曾喝的,現在這藥在肚裡胡亂地翻騰,嘴裡也都是苦兮兮的藥味,她嘔了幾下,也沒吐出來,強忍著坐到凳子上洗衣裳。
等她晾好衣裳,大大的太陽已經照在頭頂上了,她困得直打哈欠,還得強撐著去擦桌子板凳,等這一通活計幹完,她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乾癟癟的肚子也發出了抗議。
她走進小廚房一看,並沒有給她留飯,這口大鐵鍋刷得比臉還乾淨,本想著自己做一點,剛把柴火點著,就有個小丫鬟跑過來,說是二爺叫她去書房伺候。
縱使是一向好脾氣,比麵團還好讓人揉捏的時嫿也忍不住罵了一句:「活閻王!只讓人幹活,不讓人吃飯!」
她只感覺頭重腳輕,雙腳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短短的一段路程像是走了十萬八千里。
用了許久才到了書房,自然是引起某位「活菩薩」的不滿,陸時侒右手捏了一支紫豪筆,沾了一下端硯里的黑墨,手腕微微抬起,在宣紙上寫了一筆,他神色怡然,清風朗月般的儀態,任誰見了都要誇耀一句的謙謙君子,嘴巴卻刻薄得很,「陸府買了你們進來,給你們發月錢,難不成是讓你們來看主子幹活的?」
「嫿兒不敢。」鋪天蓋地的委屈席捲而來,她微微低頭,緊盯著自己因為洗衣而弄濕的鞋子。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得很,做事拖拖拉拉,要人人都和你一樣,怕不是早就都餓死了。」
她真是委屈到極點,昨晚給自己打的那口氣,就快散了,那股酸澀之意瀰漫到眼眶,馬上就要忍不住掉下眼淚。
端硯里的墨汁已經見底,陸時侒瞥了她一眼,「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研墨。」
時嫿細若遊絲地應了一聲是,走到書案前,挽起袖子,往硯台加了一些清水,握著墨條小心翼翼地研磨起來。
她努力想看清硯台上雕刻的精美紋路,但眼眶裡的水意模糊了視線,憋不回去的眼淚,一顆一顆地掉進了硯台里,混合著清水,變成了一灘墨汁。
陸時侒正在寫的是一封信,是給一位遠在德州同窗的回信,去歲這位同窗寫信託了他一件事,目前這事還沒線索,時間太久,他也不好讓人乾等,便先回一封書信。
洋洋灑灑寫了過半,他抬手去蘸墨汁,有一滴水滴卻剛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熱熱的觸感,讓他僵住了手,越來越多的水滴落在手上,他擱下筆,去看她。
她鬢邊的髮髻有些鬆散,有幾縷長發垂了下來,正好遮住了側臉,能看出她為了不發出聲音哭泣,忍得很辛苦,低著頭,雙肩微微顫抖,手上研墨的動作不停,淚珠掉進硯台里,濺起來的黑墨染黑了她因洗衣而略有些發皺的指腹。
「哭什麼?」
時嫿努力吞下那些委屈的情緒,擱下手中的墨條,側過身,兩手放在左腹,微微彎腰回話:「不曾哭。」
見她嘴硬,陸時侒便道:「抬起頭來。」
她抬起臉來時,眼眶裡的淚正好往外涌,一顆一顆地滾到了臉頰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泡在清泉里的黑曜石,就這麼淚眼汪汪地望著他。
陸時侒不自覺地抬起手,想去給她拭淚,時嫿卻以為他是要打她,下意識地將臉側到一邊,他愣了一下,放下僵住的手,「不是說沒哭?那臉上的是什麼?」
他的話,就像是洪水要衝破最後一道防線,讓時嫿再也無法忍住,一直以來的委屈與壓抑,像是統統找到了宣洩口,她哭出了聲,抽抽噎噎回他:「我不能哭嗎?那一條律法有明令禁止人不能哭?」她雖帶了泣音,但字字句句甚是清楚,「如果沒有,我憑什麼不能哭?若是二爺定下的規矩,那我哭了,要打要罵憑您處置!」
時嫿哭得傷心,淚水盈眶的眼睛還沒看清陸時侒臉上的表情,她就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第二十二章 貞潔
她暈倒那一瞬間,陸時侒及時將她擁住,摟在了懷裡,他很想知道心中的內疚之感從何而來?
本來就是她不對,是她非要上趕著做爬床丫頭,也是她惹他心中不爽,只是……他為何如此不快?她爬不爬床與他何干?
一向頭腦清明的陸時侒,迷惑起來。
他把人抱到了裡間的床上,出去吩咐人去請大夫,自己回到屋內看著躺在床上的姑娘,臉上淚痕猶在,不自覺地就抬手去觸她的臉,修長的指撫上那一刻,他的心跟著不正常的波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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