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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堯也垂下了眼睛。

    他不想讓自己紅著的眼眶被人看見。

    這一低頭，他就看見了粉衣猛漢腳下開始化成靈力碎片的肢體。

    「哥哥……」

    粉衣猛漢在恍惚之中，好像聽見了妹妹在呼喚自己。

    他慢慢抬起自己的頭，往高空看著。

    從他的瞳孔里，肖堯看見了一點希望向他奔來。

    靈力碎片已經散著點點光斑，隨著日光散開，化作煙霧似的靈氣，消失在空氣之中。

    肖堯看著他臉上逐漸綻開起笑容來，嘴角慢慢彎起一抹弧度，那原本像是一潭沉寂了十年池塘水一樣的雙眼，慢慢開始亮了起來。

    他朝著虛空張開了手。

    肖堯知道，那是他想要抓住自己妹妹的手。

    肖堯慢慢把那個娃娃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裡，連同那張紙，全都塞進去。

    夏日艷陽下，靈力碎片逐漸漫上了粉衣猛漢的雙手，在他臉上那滴晶瑩的淚珠落下來的時候，整個身體消散在日光當中。

    此間幻境的主人，看見了他丟失許久的親人，終於是完滿了心愿。

    原來他的要求一點也不過分，只是求再見一面。

    他們做好的那些準備，那些以為困難重重的事情，一件也沒有發生。

    四周的幻境開始崩裂，像是荷花逐漸綻開。

    一層一層的淺光，往外擴散。

    淺光里跑過了歲月。

    那是哥哥和妹妹一生的快樂，現在就圍繞在他們身邊。

    他們跟著見證了一個孩子長成少年，護著少女。

    看著他們在田埂上踩著草，摘不知名的花，讓晚霞染上別的色彩；看著他們撿到一塊石子，也能上下拋著，高興許久；看著他們在河裡抓魚玩水，潑濕了彼此的衣裳……

    冬秋夏春，四季倒退著往回走。

    少女輕輕咬著貝齒，將自己手上的娃娃，丟給自己的笨蛋哥哥，她轉身在草地上撒丫子奔跑，身上都披上了金光。

    她回頭看不知所措的哥哥，忍不住撲哧一笑。

    金光都暗淡了。

    畫面像那金光，逐漸變得暗淡透明，整個空間陷入了一片茫茫的白里。

    「完了！」夏雲海咋呼的聲音，把大家從傷懷裡拉了出來。「我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肖堯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或許，我能猜到。」

    「那我們趕緊念口訣。」夏雲海期盼地看著他。

    他眼睛閉起，雙手一併，捏起了繁複的手訣，動作每變化一次，嘴裡的口訣也跟著變化起來。

    肖堯雙手像是鳳舞一樣，看得人眼花繚亂。

    「破！」隨著他話音一落，雙手拉開。

    嘣——

    一聲脆響之後，幻境破了。

    咕咚——

    反應慢了的人，全都掉到了一池水潭裡頭。

    不遠處的瀑布聲，喧天地響。

    大家都狼狽地被水流卷著，跑了好長的一段水路，才算是上了岸。

    「諸位學子請注意。」虛空里忽然響起了聲音。

    是那日院長的聲音，肖堯還記得。

    「本次測試抽取秘境失誤，特將難度進行緊急調整。」院長的聲音聽起來，帶了幾分隱晦的要看熱鬧的意思。

    「那不如放我們出去，重新換一個秘境。」夏雲海高興起來，朝著虛空大聲喊。

    最好能讓他多準備兩天，把好吃好喝的再多帶點兒。

    「呵呵。」院長用最和藹的聲音，說著最無情的話，「年輕人少做夢。」

    「等你們學成出去，少不了隨時面對未知的、莫測的事情，這也算是一次意外的巧合。先生們已經將秘境裡的高境異獸驅逐到了另一邊，秘境小測試繼續。」

    「現在我來公布你們的任務。」院長說是這麼說，結果直接把紀先生拉了過來，讓他來講。

    紀先生：「……」

    「本次測試一共有三個任務。第一，奪取無牙山頂的白丁花；第二，幫助村民斬殺黑夜不速之客；第三，找到埋藏在水潭的水靈珠。」

    「白丁花有三，水靈珠有十，不速之客若干。」

    「秘境內還散落著其他未被發現的秘寶，以及先生們在密林放置的法器、靈石、秘境地圖。」

    「秘境測試，三秒後正式開始。」

    紀先生話說得不緊不慢。

    「這倒數是幹什麼的？」夏雲海疑惑。

    諸位第一次參加小測試的學子，也有同款疑惑。

    「三……」

    肖堯心裡閃過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二……」

    這種莫名的直覺，讓他直接拉著顏容與往更後面倒退去。

    「退！」他朝兩位隊友大聲呼喊。

    百里無咎拉著夏雲海的領子，直接拖著人往前掠去。

    夏雲海原本還打算說話的，結果直接被勒住脖子，堵在了嗓子眼裡。

    他面朝下，腳尖拖地地被拉著，一路向前。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死狗。

    「一……」

    事情發生，不過兩秒而已。

    水裡忽然就伸出一隻只觸手，將岸邊毫無防備的學子，一個個拖到水下去。

    「啊！」

    伴隨著倉惶叫喊聲的，還有咕咚的落水聲。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落水的學子不少，躲過了觸手的學子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