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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0:06:17 作者: 九九和
    這一刻,許深深猜到了,春秋青銅酒根本不是杜家流傳的傳說,而是森一幽為了鼓勵杜青妍克服病魔,為她編織的一個美好信念。而森一幽布下今天這個局,也做了兩手準備,不論哪一種,都會犧牲自己,保全杜青妍。

    從前,森一幽總說,人活著,總要有個念想。

    「好,我答應你。」

    「謝謝。」森一幽悵然地嘆息:「還差一點,妍妍就能做人了。」

    郎胭抱著刀,目光凜冽:「你不是修神,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死嬰葬送自己?」

    森一幽微微一怔,仿佛這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

    她握著杜青妍的手,回答郎胭:

    「因為這是我的家。」

    森一幽環顧四周,溫馨明亮,又望望窗外,鳥語花香。

    她眼神眷戀,萬般不舍地彎起嘴角:「對不起,青妍姐,我還是沒能遵守我的誓言。」

    她笑著,安安靜靜。

    良久,沒有聲音。

    許深深鼻子酸澀,輕輕喚她:「一幽?」

    安靜。

    郎胭說:「她走了。」

    森一幽的屍體漸漸塌陷,分解成一點點紫黑色的粉末,落在棺材的底部。

    一隻虛幻的彩色蝙蝠,像精靈一樣從粉末里飛出來。

    它飛啊飛,停在廳堂外的畫廊。

    「郎胭,那是?」

    「她的元神。像她那樣的......怪物,是沒有靈魂的。沒有道行的怪物死後會變成畜生,有道行的死後會留下元神。」

    「如果元神特別強大,可以依附在人類的靈魂里,也許有一天能甦醒。但是她的道行不夠,所以把元神附在了死物上。」

    蝙蝠元神和一塊蝠紋雕花緩緩融合,而後,雕花煥發出美麗的光澤。

    蝙蝠的元神還殘留著最後一點森一幽的意識。

    在她的意識里,時間變得模糊,過去和未來重疊在一起。「阿幽。」她聽見銀鈴般的聲音在叫她。

    森一幽穿著一襲青色的襦裙,翩然轉身,廳堂中,珠簾後,那個朝思暮想的女公子握著一卷書卷,抿著朱唇,正朝她招手。

    「青妍姐,對不起,我答應你會守護好我們的家,保護杜家後代,永遠永遠,可是我沒能做到。」森一幽哭著,滾落一顆顆淚珠。

    「你已經守了很久了。你太累了,跟我一起走吧。」女公子將她攬入懷中,牽起她的手,和她走進爛漫的陽光......

    ......

    「阿幽,你一點都不醜。蝙蝠是福,你是我和杜家的福氣。我命人在杜園所有的畫廊和窗欞上都雕了蝙蝠的花紋。」

    ......

    「我給新開的酒莊起名叫『洪福』。洪福,就是『紅蝠』,從今往後,杜園就是我們的家,洪福就是我們的家。」

    ......

    「阿幽,我恨人的壽命不過幾十年,不能陪你看遍夕陽和山川。或許很多年後,會有一位杜家的後人長著一雙像我的眼睛,那一定是我的靈魂來尋你。你要陪著她,陪著我,去看。這是我的念想。人啊,總要有個念想。」

    ...

    ...

    杜園,天黑了。

    杜青妍醒了。

    廳堂里沒有點燈,但是她竟然能很清楚地看清信紙上的字。

    「許總,幽幽姐真的跟你這樣說的嗎?」杜青妍收緊信紙,她只是腦瘤痛的厲害,吃了點安眠藥,沒想到睡醒以後一切都變了。

    許深深點頭:「是的。她進山里找青銅酒了,她叫你也不要放棄,等你們都找到了,就在那裡見面。」

    杜青妍摸一摸嘴裡長出的尖牙,默默點頭,對許深深道:「許總你放心,我身體變化的事,幽幽姐已經在信里寫清楚了。我會好好釀酒,如果渴了,會喝她給我準備的血,有好多呢,不會給你和公司添麻煩。」

    說著,她羞澀地撓頭:「謝謝許總能接受我的體質,我生下來就很怪,和別人不都一樣,還是個病秧子,現在只能靠喝血為生了,你不但不害怕,還願意留用我工作,真是太感謝了!」

    許深深笑一笑,嘴角彎著,眼底卻淡淡的寥落:「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許總!」

    許深深回頭。

    杜青妍眼睛亮晶晶的:「你相信我能找到春秋青銅酒,振興洪福酒莊嗎?」

    許深深的瞳仁微微收縮,森一幽常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在她耳畔迴響:「人啊,總要有個念想。」

    許深深笑容明艷,堅定地點頭:「一定會。」

    。

    郎胭倚在廳堂外,見許深深走出來,也不等她,先行離開畫廊。

    許深深快步追上來:「郎胭,你怎麼不等我?」

    「......」郎胭實在沒辦法回答許深深,總不能說她的抑制劑失效,被許深深的誘香和血香刺激得要崩潰了。

    許深深跟在後面,郎胭加快腳步,呼吸愈發米且重,小腹里竄起一道火苗,越燒越大,快要把她點著了。

    必須趕緊打抑制劑。

    「郎胭......你不覺得你該跟我說點什麼嗎?」

    「說什麼。」

    郎胭加快步伐,許深深也跟著她變快,好像非要跟她黏在一起,不和她前胸貼後背就不能說話似的。

    許深深的聲音不大,但是她們離得很近,剛好能清楚的聽見。她的嗓子還有點啞,嗡嗡的,像哼哼唧唧的小奶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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