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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0:06:17 作者: 九九和
郎胭不自覺地揚起一邊眉毛,眼裡很是詫異。顯然,大小姐這麼勇的表現讓她萬萬沒想到。
難得大小姐這麼勇敢,郎胭當然要給她鼓勵。她一隻胳膊環過許深深的腰,小聲說:「抱緊我。」
許深深低頭,掃過郎胭摟緊她的手,鼻子裡呼出一口氣,試圖掩飾內心因為親密接觸帶來的緊張。郎胭挨著許深深的耳郭低語:「你的浴球可香了,就算不小心沾上井下的異味,回家洗一洗還是香香的大小姐。」
「誰允許你偷偷聞我的浴球了?」許深深把一隻手搭在郎胭的前胸,抱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穿過郎胭的後背,緊緊抱住她。人與人過於貼近會加快血液循環和心跳速率,所以哪怕被聽見心跳加快的聲音也不丟人,因為這是人體的正常反應。許深深這樣告訴自己。
郎胭踩了踩垂下井底的樹根,摟著許深深輕輕一跳,順著樹根輕巧地下落,穩穩著地。
落地的瞬間,郎胭鬆開許深深的腰,擔心她沒站穩又扶了她一把。許深深兩隻手搭在她的上臂,櫻唇里吐出微微的熱氣,輕輕一推,指腹上還留有接觸郎胭皮膚時沾染的溫度和汗水。
「我沒事。可以打手電嗎?」許深深一邊拿手機一邊問。
郎胭像一個隱藏在黑暗裡的狩獵者,雙眸好似火焰色的琥珀,在黑暗裡閃爍光芒。她說:「可以。」
許深深打開手機調手電筒的光,明明郎胭沒有看她,她卻萌生出一種像獵物一樣被她牢牢盯住的錯覺。她有一點害怕,但更多的是緊張和莫名的興奮......
不一會,村長罵罵咧咧地被瘋子拖下來。
井口對著的是地下水,但在地下水旁邊,井的內腔形成一道折口,深入這道折口,後面有一條石頭砌的水上通道,直通地窖。
這口井叫做桃酒井,顧名思義,桃花酒就是從這裡釀出來的。
村長說每年花朝節他都會到桃花庵拜佛,師太會搬給他幾壇桃花酒。桃花酒是給將死之人續命的,祭鬼前要先把酒罈放在病人的床下面,每一壇酒都對應一個病人,也對應一個人牲。
地窖里十分陰暗,鐵門早在之前便被郎胭打破,牆面上到處都爬滿扭曲的樹根。
他們慢慢走進去,許深深把手機電筒對準正前方,看到地窖里擺滿一個個黑色的罈子,周圍環繞著虛虛的黑煙。一陣陣沉積許久的混合物氣味揮發出來,融合有脂肪的膩味和發酵的酸腐氣息。
許深深的胃部開始反酸,她捂住嘴巴,努力忍住想要嘔吐的欲望。
郎胭戴上黑色的膠手套,啟開一隻罈子,放到村長腳下。
「村長,你很清楚這些罈子是拿來做什麼的,但是桃樹人交給你的是液體,你們從來沒想過這些液體是怎麼來的吧?」
村長沒有回答,表示默認。
郎胭用腳尖指向罈子:「現在裡邊的咒引都還泡著,你看看有沒有認識的。」
許深深硬著頭皮靠近,把光照進罈子里。
漆黑的壇中亮起來,村長大驚失色,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饒是許深深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設,也抵不住這一下暴擊,跑到酒窖外面,扶著牆壁嘔吐。
村長面色慘白,身體抖得像篩糠子。
郎胭語氣哀婉:「看來是你認識的。」
「雯雯?!」村長突然抱住罈子痛哭,「絕對不可能!我的雯雯在家裡躺著養病哪!今天早上她還叫我爸爸!」
罈子里,渾黑的水中,泡著一顆被剖開天靈蓋的人頭,粉紅色的腦子都泡發了。人頭的面貌早已不可辨認,只能依稀看出是個小女孩。
「不可能,這是假的,這是戲弄我的把戲......」村長像癔症了一樣,抱著罈子絮絮叨叨,說著說著,他居然笑起來,把手伸進罈子里撫摸,跟裡面的東西聊起了天。
許深深把早上吃的都吐乾淨了,腳下發軟地走進地窖,看到眼前詭異的一幕,胃袋又開始翻湧。
瘋子抱住村長,把他拉開。村長依舊魔怔地去扒罈子,甚至想把腦袋塞進去。瘋子急得哇哇亂叫,用力在他脖子後面咬了一口,村長僵直地吐出一口白沫,翻了個白眼昏倒在地。
郎胭告訴瘋子:「把村長背回去,必須讓他跟村民講清楚桃花庵和祭小鬼的前因後果,否則村民不會輕易相信我們。」
郎胭走到門口:「你還好嗎?」
許深深扶著牆,柔柔地擺手:「沒事。」
郎胭撕開一粒白紙包的小片,隔著白紙送到許深深唇邊:「張嘴。」
「啊?」許深深甫一張唇,一小片涼涼苦苦的東西餵進她的嘴裡。像老式的薄荷糖,但是很薄很薄,還有一點膠質的軟彈。
郎胭叮囑她:「不能吃下去,壓在舌根底下,等含熱了吐掉。」
許深深問:「這是什麼?」
「小孩子吃的止吐含片。」
「我怎麼沒吃過?什麼牌子的?我多買點備著。」
「騙你的,這是我們師門訓練新弟子用的醒神藥。」
「......」許深深要是再信她就是傻子!
郎胭朝許深深伸出手:「走吧,上去了。」
許深深最後看了一眼地窖,還有裡面的一個個黑罈子。不知這個小小的地方,千百年來吞噬過多少條生命。終於都要結束了。
。
下山後,她們把村長送去衛生站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