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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3:46:57 作者: 顧了之
    「這怎麼還一山更比一山高呢?她到底是傷心了還是看你樂子反諷你?」

    「你們這極限社交把我一搞人事的都整他媽不會了!」

    「這鬥法斗的,是不是能預防老年痴呆?」

    周雋在談秦聒噪的聲音里皺起眉來,對著孟疏雨的回覆又看了近一分鐘。

    兩分鐘時限的最後三秒,孟疏雨撤回了這條消息。

    周雋目光一滯,抵在眉心的指關節輕輕敲了敲。

    閱讀理解的難度又肉眼可見地提升了一級。

    *

    晚上七點多,孟疏雨終於拆開了那三袋火鍋外賣。

    中午那會兒她不想再看手機,就把手機扔在客廳的抽屜,躺上了臥室的床。

    本來就沒從昨天的疲憊里緩過來,這麼想著心事,不知想到幾點又睡了過去。

    陽台的遮光窗簾一直是拉實的,等她醒來,房間裡快黑到伸手不見五指,一看床頭櫃的電子鐘,已經晚上七點。

    從早上睜眼開始,她胃裡就只進了一杯麥片,到現在也沒感覺到餓,但時間概念告訴她,她該進食了。

    拆開食材一看,冷凍的涮肉已經變得軟趴趴,裝在保溫袋裡的豬肚雞湯底也冷了,只有蔬菜還頑強地新鮮著。

    還好天涼了,食物沒那麼容易壞,孟疏雨到廚房把湯底熱了熱,倒進火鍋里開了火,然後把食材在餐桌上一盒盒排開。

    看著感覺缺了什麼,又去冰箱裡拿了一打啤酒出來。

    萬事俱備,餐桌上紅的綠的都有,火鍋里奶白色的湯也咕嚕嚕沸騰起來,勉強算是頓豐盛的晚餐吧。

    孟疏雨嚓一下拉開啤酒的易拉環,碰了下面前的鍋,在心裡跟自己說了聲「周末快樂」,然後開始涮肉涮菜。

    可惜放久了的火鍋二次加工總會變味,吃在發苦的嘴裡也品不出鮮氣,孟疏雨沒吃幾口就有點嚼不動了,甚至覺得這肉的膻腥味有點噁心。

    忍了會兒,孟疏雨關掉火鍋,到陽台拉開窗簾,推開窗戶通風散味。

    等新鮮空氣湧入,再次回到餐桌,火鍋也不想吃了,她乾脆光喝上了啤酒。

    喝到八點過半,一陣沉沉的悶響忽然從寂靜的客廳深處傳來。

    孟疏雨擱下不知第幾個喝空的易拉罐,迷茫地辨認了下聲源的方向,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聲音。

    循聲走過去,拉開抽屜一看,才發現是她中午扔進去的手機。

    來電顯示「陳杏」。

    孟疏雨接通電話,啞著嗓「餵」了一聲。

    那頭陳杏著急地說:「我今天家族聚會聚了一天,這會兒才看到你消息,怎麼回事啊?」

    孟疏雨想起來了,她扔手機之前跟陳杏發消息說了周雋的事。

    當時陳杏很久沒回,她估計她在忙就也沒打電話。

    在原地沉默了好一陣,孟疏雨忽然說:「陳杏,火鍋好難吃啊——」

    「啊?」

    「我說火鍋好難吃,以前明明挺好吃的呢,怎麼今天這火鍋這麼難吃……」

    陳杏聽孟疏雨這聲音帶了點醉意,輕輕嘶了一聲:「不是,你跟誰吃火鍋呢?」

    「沒有跟誰,」孟疏雨扶著櫃門蹲下去,盤腿坐在了地毯上,「我就一個人在家裡……」

    「那周雋呢?他人死哪兒去了?撂下那話就沒動靜了?」

    孟疏雨的耳朵像被扎了根刺,細細密密地一疼。

    從七點醒來以後就努力不讓自己去想的心事又翻江倒海般涌回腦海。

    胸腔里像裝了一抔酸水,輕輕一晃蕩,浸泡在裡面的心臟就酸得發麻,酸得她整個人一陣一陣地打激靈。

    再開口的時候,孟疏雨的眼淚啪嗒啪嗒止不住地往地毯上掉。

    「陳杏,我被騙了。」

    「我等了這麼久,想著他什麼時候找我約會,等來他說——他喝多了?」孟疏雨說到這裡不可思議地笑起來,「他說他喝多了,請我吃頓飯補償我?你說這好不好笑?」

    「陳杏,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只是在放風箏,看我遠了,就把線拉回去一點,看我近了,又把線放出來,他只是在吊著我而已……」

    「他……」陳杏一噎,「不是,我不明白,他吊著你他圖什麼?」

    是啊,他圖什麼呢?

    孟疏雨今天下午躺在床上也在想這個問題。

    後來一想,一個男人吊著一個女人需要什麼具體的動機嗎?

    她長得不差,總在他面前做些好笑的事情,或許剛好夠給他解個悶,在職場上又是他的助理,喜歡他當然就會對他忠心,什麼工作都做到一百二十分的努力,生活里還能幫他解決家裡老人催婚的困境……

    還有,像昨晚那種時候,她還能做他酒後的盤中餐。

    這些細碎的、小小的便利,早就足夠讓他選擇不拒絕。

    反正他吊著她也只需要動動嘴皮,不費吹灰之力。

    就算有天她像今天這樣崩潰,她也只能一個人哭,也奈何不了他什麼。

    正想到這裡,一道鬼哭狼嚎的男聲被窗外的風吹了進來:「『曖昧讓人受盡委屈,找不到相愛的證據,何時該前進,何時該放棄——』」

    孟疏雨掉著的眼淚一頓,抬頭望向陽台。

    歌聲順著風繼續往裡飄,不知是誰唱得這麼撕心裂肺。

    孟疏雨起身走到陽台,沖窗外喊:「大半夜擾鄰了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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