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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3:46:57 作者: 顧了之
    也打斷了這場誰先開口誰就輸的拉鋸戰。

    簡丞握起咖啡杯,低頭抿了一口。

    酸澀入喉,讓人生理性地皺起眉頭,有些不容易說的話也就順嘴吐了出來:「你跟她……」

    「還沒在一起。」周雋接了話。

    「老人家一直盼著我早點成家,今天她幫我演了個戲。」

    簡丞知道周雋家裡複雜的情況,也知道他不屑撒這種謊,所以這話應該假不了。

    只是——

    「『還沒』在一起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在追她。」周雋平靜地看著他。

    簡丞沉默片刻,慢慢點了點頭:「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以為這種事本來就沒有先來後到,」周雋笑了笑,像是答非所問,又像是正正答到了點子上,「再說,你也不一定是先來的那一個。」

    懸在脖頸上的那把刀在漫長的倒數後終於斬落,聽到這個答案,從當初周雋祝他「Goodluck」起就開始在心底滋長的不安跟著塵埃落定,這一刻,簡丞反倒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也是這一刻,他不得不相信,當一個人打定主意想見另一個人,沒有第三人可以阻止。

    即使當初,他在第一時間就提高了警惕,努力在孟疏雨和周雋中間築起銅牆鐵壁,但只要周雋有心,那面牆也不過是一推就倒的殘次品。

    時光無法倒回,他代替不了周雋,成為九年前那個送她詩集的人。

    或者就算倒回,他能給她一個冰淇淋,給她一朵花,卻給不了她一首詩。

    有一瞬間,簡丞差點一衝動想告訴周雋,如果是他的話,也許根本不用追。

    但最後那點私心還是讓簡丞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夜漸深,天邊濃雲翻滾,暗潮洶湧,一場由夏入秋的雨潑墨般傾盆而下。

    不過短短兩分鐘,咖啡店的落地窗就打滿了雨水,折射出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簡丞聽著鋪天蓋地的滂沱雨聲,忽然說了句:「我記得你好像很討厭下雨天。」

    周雋點點頭望著窗外:「以前是。」

    話音落下,一聲震動響起,周雋看了眼手機,起身和簡丞道了別。

    簡丞握著手中那杯變冷的咖啡,抬起頭目送他離開。

    等周雋走出那扇推拉玻璃門,站定在門外階沿,他忽然猜到什麼,偏過頭往窗外望去。

    對面的街道上,孟疏雨穿著單薄的襯衫和半裙,撐了把黑傘穿過馬路,匆匆來到周雋避雨的屋檐下,一臉抱怨地沖他說了什麼。

    周雋答了一句,然後朝她攤開了手。

    孟疏雨沒好氣地把傘柄遞進他掌心。

    她的臉上全都是簡丞從沒見過的生動表情。

    眼看周雋握過傘柄,和孟疏雨肩捱著肩往對街走去,簡丞一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周雋和孟疏雨重逢的那個雨夜。

    他以為這麼多年過去,周雋早就忘了孟疏雨,所以那天晚上毫無防備地讓周雋搭上了他的車。

    那個雨夜,他當著周雋的面帶走了孟疏雨,尚且渾然不知,他們三人當中,除了他以外,還有第二個人知道那是一場重逢。

    甚至或許,那本來就是周雋精心設計的重逢。

    第15章 他

    雨滴砸在傘面,炸開震動鼓膜的噼啪雜響,孟疏雨心裡的罵聲也響得像在放鞭炮。

    沒加了一個周末的班,難得抽空和陳杏聚上一聚,還能被周雋差出來。

    說什麼他天沒合眼不能疲勞駕駛,讓她接他去酒店睡一覺。

    她看消息的候任煦估計累倒了,周雋最近也挺慘的,只好扔姐妹趕來。

    結果了一看,這剛從咖啡店出來,哪兒有個誠心要睡覺的樣子。

    他這擺明了就是不用白不用地剝削她這個勞動。

    所以剛才在咖啡店門口她一個沒忍住,指桑罵槐地說了句「這雨得還真是候」。

    然後周雋回了她一句:「也不是第一次這麼是候了。」

    認識周雋第一天那場拉開她社死生涯序幕的雨又鞭屍般在她頭頂落,澆了她個猝不及防。

    孟疏雨悶著氣,跟周雋穿馬路了街車邊。

    周雋撐著傘送她駕駛座那側,等她上車,繞后座收了傘拉開車門。

    道車門一關,雨聲徹底被隔絕在外。

    孟疏雨看擋風玻璃一片霧茫茫,開了雨刷和除霧等霧散,從後視鏡望了眼周雋:「周總,我是和朋友吃晚飯吃一半來的。」

    周雋撣袖口雨水的動作一頓:「所以?」

    「所以希望您是真的困了,否則我會覺得我的勞動完全失去了價值。」

    「怎麼會,你剛沒看簡丞在?」

    孟疏雨一愣之轉身去:「他也在門口嗎?」

    「你們渣女確實忘忘得挺快,他就坐在窗邊。」

    「那我不是來接你的嗎,我當然只注意著你了……」孟疏雨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他在你幹嘛還讓我來?」

    「你是我的助理,來接我不是天地義?」

    孟疏雨還在梳理這的邏輯,又聽周雋接了去:「我總不會讓我喜歡的姑娘冒雨開車跑這一趟。」

    「……」

    原來折騰她這一趟是為了向簡丞表態:她只是他周雋隨便喚的員工,不是他喜歡的姑娘。

    也,既然要解釋,那這個澄清確實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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