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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3:30:00 作者: 吃瓜人
「阿香」周二郎溫和的叫了一聲,伸出手掌,手心裡是一對耳墜:金線吊著小巧的白玉圓環。十六歲的少女笑著捻起一隻,換下耳朵上的。 等她來拿另一隻時,周二郎收回手掌,笑的有些不好意思:「阿香,我幫你戴,行嗎?」
風拂過少女頰邊的碎發,細細的髮絲撩過白玉珠般的耳垂,周二郎看的痴了:「阿香,從你五歲起,我就等你長大做我的娘子。」
陳桂香七歲以前,她娘因為周香玉煩心,經常帶她去周家散心閒聊。那時候大她三歲的周二郎,總是很護著她,好吃的好玩的都讓著她,那是她十六年記憶里最開心的時候。
可是七歲以後她娘走了,她每日在周香玉嚴苛的教導下,學琴棋書畫、糕點小菜。
陳桂香微垂眼,幾不可查的點點頭。耳根頰邊是男性手指散發的熱度,少女的臉被熏的微微泛紅。他輕輕的捏著她的耳珠,緩緩的穿過耳墜。
「疼嗎?」
少女輕輕搖頭:「不疼」
「娘說,陳老爺不願意你今年就嫁人,說是捨不得姑娘。」周二郎君子的站開一點「不過娘猜他是捨不得嫁妝,爹娘商量要不我們主動提減嫁妝的事。」
少女靜默不語,她不指望她爹給她添補,只想帶走她娘和舅舅留下的
「阿香,錢財不過身外物,我想早點娶你過門。」
艄公一搖漿,幾隻斜出來的荷葉蓮花,擦著少女的裙子過去。
周二郎笑起來:「阿香,你要不要吃蓮子?我幫你摘。」溫厚的青年彎腰扯下一個蓮蓬,剝出一捧鮮嫩乳白的蓮子,遞給少女。 「阿香,你早點嫁過來我好照顧你,要不我難以安心。」
碧水藍天裡青年的笑容映進少女的心,她不再猶豫:「好。」
可惜他們願意折些錢財,周香玉卻不願意,沒人的內室她勸陳老爺:「咱們家小姐何等容貌,妾身苦心教導多年,可不是為了便宜周家的小子。」
陳老爺坐在桌旁,手裡把玩鑲著紅綠寶石和金子的玉如意,仔細感受玉質的潤滑,不怎麼上心的說:「依你的意思?」
「入宮……」原本她是打算送到達官貴人家為妾,不過好些年沒有採選的承平帝,忽然要選妃。
「入宮自然好,可是周家那裡定了親,大丫頭怕是不會願意退婚,要是咱們強壓著,落下仇怨……」
周香玉笑著直起身子:「妾身自然有辦法。」
李氏忽然在家裡聽到風言風語,說老爺推諉周家的請婚,是因為發現周二郎人品不端,竟然和蓮華庵旁的周寡婦有苟且。
她有些懷疑的說給陳桂香,陳桂香卻根本不信:「不過是周香玉想出什麼么蛾子。」少女依然每日裡練琴做針線等著周二郎來娶她。 「大小姐的琴彈得越發好了,想當年我以琴技冠絕嘉興,比大小姐卻有太多不如。」站在旁邊指導的周香玉開口,她這話沒有摻假。 陳桂香一曲彈罷雙手輕輕按住琴弦,淡笑:「姨娘過譽。」
周香玉走到琴邊,隨手撥了幾個音調,陳桂香見狀起身離開去喝水。周香玉跟到後邊意味深長的說:「我聽人講周二郎和小寡婦有染。」
「我不相信,就算三人成虎也不信。」陳桂香放下茶杯笑著說「姨娘還有別的事嗎?我還有功課要做。」
周香玉也不介意笑著說:「我聽蓮華庵的人說,每月初一周二郎都會藉口給父母祈福去……」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陳桂香,飄然而去。 十六歲的少女到底還是有些疑慮,她領著奶娘悄悄去了,果然見到每月來祈福的青年進了寡婦的院子。陳桂香不相信,她不能相信,二郎手指的溫熱似乎還殘留在頰邊。
主僕兩個人偷摸進人家的院子,聽到奇怪的聲音。李氏是過來人,一聽便要拉著小姐走,可是執拗的人兒,一定要親眼看到才肯信……她推開門看到了在床上滾做一團的男女。
退親、入選,陳桂香沒有任何猶豫,那時候她覺得周香玉雖然可惡,話卻沒有錯『男人都是花言巧語騙姑娘,與其讓他們來騙,不如自己找個有權有勢的舒服。』
臨走時,陳老爺和周香玉笑的諂媚:「貴人以後別忘了陳家多年的養育,別忘了弟弟們。」
周香玉特別說:「貴人一朝沖天,就會明白賤妾這許多年的辛苦。」
周香玉的辛苦確實沒有白費,陳桂香是那一批采女中才藝最出挑的,很快便得了帝寵成為有品階的才人,可是誰能知道她心中的恨。
她永遠忘不了,在路上遇到騎馬追來的周二郎。周二郎被侍衛們攔在不遠處,句句啼血:「阿香!那一天我收到你的口信,說是有要事,讓我藉口祈福去周寡婦家一會。」
一向溫厚的青年,因為驅馬狂奔,因為被侍衛推搡,頭髮凌亂衣衫狼狽。他原本白淨平和的面孔此時痛苦的扭曲。
「我去了不過喝了一盞茶……」不堪的回憶讓青年渾身顫抖,清澈的淚水滑下臉龐「不過一盞茶……阿香!」
陳桂香那時候還不明白一盞茶怎麼了,眼裡只有對周二郎的噁心和嫌棄。
「阿香……」看著心上人眼裡的厭惡,青年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者說什麼還有用。他心心念念十幾年的新娘子,這一生沒可能了。周二郎顫抖著嘴唇,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阿香,我是清白的。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鑑,此生無緣來生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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