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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3:26:17 作者: 白桃口罩
阿俊看著神色難辨、舉步不前的沈小茶, 握緊的雙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他愧疚地咬著唇「姐,爹說讓我跟你賠個罪,不求你原諒,只求......只求你以後過得順心一些。」
沈小茶張張嘴, 她要開口替原身原諒懦弱的親爹、豬/狗不如的親娘嗎?想了想,她什麼也沒說——「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她沒有權利、也沒有寬厚到替原身寬宥這對夫婦。
阿俊見沈小茶緘默不語,清亮的眸子黯淡下去, 有些忐忑地盯著對面陌生又熟悉的人。
沈小茶看了阿准一眼。
「阿俊,這些以後再說,你姐她.....不太記得來這裡之前的事兒了。」
阿俊聞言, 心疼而震驚地往前走了幾步, 似乎想更清晰地看看她,沈小茶下意識地後退了一大步。
對面的孩子僵硬地駐足原地,「姐.......想不起來便想不起來, 你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其實, 他甚至暗自慶幸姐姐想不起來那些糟心的事兒,想起來了不就是一次又一次在傷口撒鹽嗎?
沈小茶暗暗鬆了一口氣, 幸虧這孩子沒說幫她恢復記憶, 那樣的記憶, 不管是她還是原身,怕是都不想「重溫」吧?
「來,阿俊,先吃點熱乎飯菜。」阿准見沈小茶有些疏離、尷尬,忙出聲打破了沉重的氛圍。
阿俊接過飯菜,聞著久違的粥香,忍不住撇了撇嘴,卻硬生生將眼淚含在眼眶沒有落下。
他看了對面的二人一眼,才開始還努力慢慢吃,但當一口又一口白粥入口,就再也顧不上別的拘謹,溫熱的白米粥,雖有些稀,但對於許久未正常進食的人而言,剛剛好。
米湯粘密、米粒軟爛,水跟米融為一體,入口順滑,白粥的清甜從舌尖抵達腸胃,順滑而熨帖。
沈小茶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樣,忍不住別開眼,這是多久沒吃飽飯了?下一刻,她不太客氣地將粥碗奪了過來「餓久了,才開始不能吃太多、太急。」胃可能會被撐破。
「醃菜也別吃了。」沈小茶見他眼巴巴地看著另外個碗裡的醃空心菜,不帶感情地淡淡道。
這在阿俊聽來卻無異於「姐姐對自己的關照」,他連忙點點頭,忍不住偷偷打量自己的「親姐姐」。
她似乎胖了一點,神情里沒有之前的逆來順受,多了一份淡然與從容,拒婚這件事更像眼前的阿姐能做出來的事兒。
沈小茶扭頭躲開他的打量。
阿准見狀忍不住小聲問「那現在,下山去?」
下山就意味著,那些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統統都要暴露,按照阿準的說法,這孩子生性純良,不會動什麼壞心思,但卻未必不會被嚇到,或者心生疑竇。
沈小茶有些不太確定,但不讓他跟著一起回去,又似乎說不過去,看他那比木乃伊結實不了多少的身子,一時半會也無法(不會)離開,瞞又能瞞得了多久呢?
這也正是阿准上山時的憂慮。
罷了罷了,但願那孩子懂點眼色,不要東問西問,反正問了她也不會回答,也會阻止阿准回答,她莫名篤信阿準會理解並配合自己。
從樹林下山的路不好走,考慮那孩子的身體狀況,沈小茶兀自往梯田的方向去——從那條路回家更輕鬆一些,她有時候挺嫌惡自己不知來自何處的心軟。
她跟自己賭氣、較勁,在前面走得飛快,絲毫沒有回頭看身後的兩人一眼,更甭提停下來等他們。
阿俊心裡不失落是假的,畢竟姐姐從前待他真的極好,如今再見,總感覺她跟自己疏離了。
阿准窺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將他半個身子往上提了提,用肩膀撐著緩慢挪動的他「別多想。」
阿俊擺擺頭,要求停下來歇息一會,才走一小段路的他,渾身已被冷汗打濕透,雙股戰戰。
「這裡比外面好多了,至少還有綠樹,外面連老樹葉子都被人跟蝗蟲啃光了。」阿俊喘/息著靠在一棵橡果子樹上,陽光從樹葉縫隙漏下來,他貪婪地看著這一切,有種恍如隔世的荒謬感。
之前在村裡的私塾讀書,老先生說起桃花源來一副心嚮往之的模樣,這裡可不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走吧。」前面已不見沈小茶的身影,他撐著樹幹將身子站直。
兩個人走走停停,日頭爬上高山時,一片葳蕤的梯田出現在他們面前。
廣袤無垠的莊稼跟周圍青黃交織的森林,形成鮮明對比,莊稼地里綠色的葉浪,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雖然莊稼地上空也有蝗蟲,但那白色的稀奇網子阻隔了它們的進攻,莊稼無憂無慮地迎風而立。
阿俊被眼前的綠色莊稼田驚呆了,逃荒路上,所經之地莊稼地枯黃一片,或者光禿禿的連枯草也沒有,沒想到這裡卻截然相反,一派生機盎然的莊稼地,讓經歷過饑荒的他震驚不已。
「這.....」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阿准一眼。
「阿俊,不管看見什麼都不要多問,到時間了小茶會和你說的。」阿准淡淡開口。
阿俊扭過頭看了扶著自己的人一眼,據姐姐說她跟阿准哥哥熟絡,是因為她在饑饉時於阿准哥哥有過一飯之恩,在他的記憶里,阿准哥哥似乎一直叫姐姐「茶花」,怎地突然變成「小茶」了?
他壓下心底的疑惑,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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