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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2:29:57 作者: 時常
溫妮抬頭,只覺得視野模糊。是頭暈,也是眼淚的緣故。
地上一片泥濘血跡,那恐怖的消融場面還閃爍在眼前。
而兇手在對她表白。
她回頭去看利文斯,這個可怕的,喪心病狂的魔鬼正在神情溫柔地望著自己。
「媽媽,我真想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需要你。」利文斯摸著自己的心口,流露出一絲苦悶,「你也許永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忽然被猛地一搡,利文斯一歪身子坐到了地上。對面的溫妮從袖中掣出水果刀,對著利文斯便向下扎!
她出手那麼快那麼重,恨不得把他活活撕碎。利文斯迅速地在半空截住,雙手緊緊地抓著她的胳膊。
兩個人在半空僵持,豆大的汗水落下來。溫妮緊閉雙眼一甩頭,隨即又緊盯著利文斯。
她要殺了他,不殺不能除恨,不殺不能泄怒!殺了他,或者傷了他,隨便割些口子,讓自己也死在這裡。
死就死了,死就死了!這個恐怖的地方她待不下去了,她會活活地被折磨成瘋子!
利文斯一副哀傷的表情,雙手鐵箍一般紋絲不動。他微微苦笑:「你就不能,愛我一點嗎?」
「媽媽,我很討厭嗎?」
溫妮咬緊牙關。她不能張嘴,不然眼淚就要掉下來。卯足力氣再把刀向下壓一寸,她的眼裡噴出無盡的怒火。
一動不動,利文斯沒有求生的慌亂。他看著她的眼睛,忽然說:
「喂,你身後。」
溫妮本能地回頭。
在她看見管家的一剎那,尖銳針頭再次抵上脖頸。
這一次,她陷入了更漫長、更瘋狂、更痛苦的夢境。
第32章 逃離荊棘莊園(五)
9.
「那些夢,有規律嗎?」
萊傑問:「有沒有什麼相關聯的地方?比如說,場景、語言、顏色……我聽說中世紀宗教會通過固定的符號來對信徒洗腦。」
溫妮搖搖頭:「不是,不是那種。」
她伸手向前比劃了一下,用手環成一個圈:
「就是……睜開眼睛,到處都是玫瑰花。」
「玫瑰花?」
「對。紅玫瑰。到處都是。」
手指向前伸,從左到右緩緩划過。指尖所及,紅色花海一眼望不到頭。
利文斯站在她身邊,抬手攬住她的肩膀:「喜歡嗎?」
溫妮沒說話,伸手從花叢中摘了幾朵。
玫瑰花不是憑空生長的,而是種在地里,所以花莖粗長。趁利文斯不注意,她低頭用花枝編起長條,揚手就要勒死他。
枝條繞到面前的一瞬間,它們就變成了泡沫,五彩斑斕地浮向天空。
「還沒玩夠啊。」利文斯笑得眼睛都彎了,「這是我控制的夢境,你殺不了我。」
溫妮自暴自棄地扔了花,坐在椅子上心如死灰。
閉眼,數三個數,再睜開,果然場景變換。意料之中的事情,毫無驚訝可言。
她半躺半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利文斯枕著她的膝蓋。
「媽媽,給我讀個故事。」他拿著本書,「上次還沒講完。」
溫妮把厚重的書扔在一邊:「你到底什麼時候放我出去?」
「我還沒待夠呢。」利文斯撅起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多久都可以。」
這是一個溫馨的黃昏,餘暉勾勒出利文斯單薄的輪廓。看他的笑臉與身量,誰也想不到他有多麼可怕的想法。
溫妮平安無事地活了二十幾年,稱不上富裕,也談不上貧窮,總還是正常地進行著衣食住行。直到一腳邁進荊棘莊園,就像命運忽然醒來,決定賞她點苦頭。造物主挖足了咖啡粉末傾倒下來,撲頭蓋臉地要把她活埋。
她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你到底為什麼,要管我叫媽媽?」
利文斯原本是要去撿地上的書,一聽這話動作一頓。回身探頭,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
「因為你和媽媽一樣,喜歡穿紅色的衣服。你說話、表情……那個神態和動作,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也許別人也一樣。」溫妮扭過臉,「你可以換個人來玩過家家。」
「不。」
利文斯索性坐在地上,胳膊搭在大沙發的邊緣,一雙長腿伸在地上:「只有你。其他的人都不愛我,他們只來偷我家的東西。你愛陪我說話,陪我讀書。」
他的聲音是溫文爾雅的,可是又蘊含了隱秘的悲傷:
「我媽媽早就死了。我懂事特別早,十歲就會做玫瑰病毒。我希望她能看見我長大的那一天。」
「現在我長大了,但是媽媽走了。小時候她對我說,我們會離開這裡,搬到與世隔絕的地方去,那裡不會有什麼獵巫的行動,我們都是安全的。我一直嚮往著那一天。」
溫妮面無表情地躺著。耳邊忽然湊過來一陣溫熱的氣流。那是利文斯附了過來:
「其實,我知道你不是媽媽。」
她心裡有一點小小的驚訝。四目相對,她看見那雙瞳孔里的無奈。
「我知道,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利文斯伸出手摸她的臉頰,「可是我好像愛上你了。一想到你會離開我,我恨不得立刻去死。」
溫妮直直地看著他,要看到他的心底似的:「利文斯,我問你。你到底愛的是我本身,還是我像你母親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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