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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2:28:08 作者: 半緣修道
沈又容就笑,兩人絮絮說著話,沈又容懷揣著馬上就要見到他的期待,慢慢睡去了。
半夜天色大變,陰沉的夜幕被雷電劈開,紫色的閃電橫貫天際,照的地上如同白晝一般。
「轟隆」一聲,冬夜裡響起驚雷。沈又容被嚇醒,院外傳來嘈雜的聲音。
杜鵑抱著沈又容,「姑娘別怕,我出去看看。」
杜鵑披了件銀鼠皮襖,踩著鞋下了床,去到外間,問道:「怎麼了?」
有婆子在門外頭回道:「外頭打雷了。」
冬天打雷,這可真是少見的事情。杜鵑緊了緊襖子,掀開帘子出了門,見外頭婆子丫鬟穿著衣裳拎著燈籠跑出來,忙忙亂亂的。杜鵑叫人出去問問怎麼了,不多人人回來,說園子裡一棵樹被雷劈著了。
又過了沒多會兒,一個婆子回來,說火已經滅了。夫人吩咐四處不許聲張,依舊去睡,有事明早再行商議。
杜鵑應了聲,便搓著手回到屋子裡。
沈又容坐在床上,隔著帳子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杜鵑道:「外頭打雷,府上一棵樹被劈到了,起了點火星,這會兒已經下去了。」
沈又容道:「冬天打雷,倒是少見。」
杜鵑去爐子上倒了熱茶,遞給沈又容,道:「姑娘喝口水,快睡罷,夜還長著呢。」
沈又容點點頭,喝過水依舊躺下去,只是心裡慌慌的,好半晌才睡著。
次日一早,沈又容起床梳洗,見幾個婆子捧著紅綢進來,問道:「這是做什麼?」
一個婆子道:「是夫人吩咐的,把院中高處都掛在紅綢,沖一衝晦氣。」
沈又容示意杜鵑收下,將人送出去。
杜鵑回來,道:「我這就讓人搬梯子把紅綢都掛上。」
沈又容點頭。她在窗前梳頭,看見院裡幾個年輕丫鬟爬著梯子把紅綢繫到高處,鞦韆上,皂莢樹上,正房兩邊的柱子上都系了紅綢,蕭瑟的冬日裡,看去如一團火。
「不要那些華麗裝飾了,」沈又容道:「拿幾個翠玉簪子簪上就好了。」
她換了一身秋香色的長襖,茶褐色的長裙,梳洗好了,往老太太屋裡去。
沈清和已經到了,見沈又容進來,沈清和忙起身迎她。兩人一道給老太太請了安,過後便轉到小花廳里用早飯。
丫鬟們將早飯端上桌,幾樣小菜,並一些個蝦餅面糕,又有一大碗鴨片粥。沈又容與沈清和兩個一處吃些茶飯,隔著屏風聽老太太與楊氏李氏說話。
冬雷震動,萬物不成,蟲不藏,常兵起。又說冬雷是為上天警示,表明為政不仁,法度失常,小人橫行,娼盜奸賊之患猖獗。
東林寺中,大殿前所有的和尚沙彌都盤坐誦經,寺中鐘聲響徹,和著經聲,傳得很遠。
紀琢身披雪白大氅,看著院牆角的一株老梅。那株老梅經了昨夜的冬雷,被劈去了一半,剩下的枝幹漆黑一片。偏偏枝頭上,紅梅傲雪而開。枝幹越黑,梅花越紅,生命的殘酷與熱烈都在這一棵樹上了。
長鳴從那邊匆匆趕來,低聲回道:「陛下一早宣了欽天監監正覲見,密談了一個時辰。今日早朝上,有大臣提出要陛下下罪己詔,立刻遭貶。不過太子上書,說可以去京郊祭天。」
紀琢撫摸著手上的暖手套子,漫不經心道:「城中的謠言呢?」
「謠言已經起來了,」長鳴道:「且愈演愈烈,看起來不只有咱們的人在推波助瀾。」
紀琢垂眸,「是太子。」
冬雷之事不詳,陛下好臉面,決計不肯下罪己詔,只有祭天一條路可以走。然而陛下年邁,祭天之行繁瑣累贅,何況多少年邁之人都過不去冬天,更得小心將養。所以祭天之事只能由太子代勞。
太子弄這一出,是想踩著皇帝賺名望。
長鳴道:「這位太子,倒是不與君父一心。」
紀琢笑了笑,不知是嘲諷還是憐憫。
長肅忽然走進院子,走到紀琢身邊,回道:「陛下宣王爺進宮。」
長鳴皺眉,「可知是何事?」
長肅道:「陛下說,王爺博覽群書,叫跟欽天監的人一塊測算吉凶。」
紀琢面色仍平靜,周身氣息卻冷了下來,叫人望而卻步。
長鳴見狀,忙道:「王爺,要進宮也先換身衣裳罷,你這一身都是大姑娘新給做的,帶去宮裡沒得弄髒了。」
紀琢一頓,眼中倏地溫柔了下來,道:「也是。」
沈又容借沈朔的手送了一身衣裳給他,他是很能見微知著的,迅速察覺到了沈又容的軟化。如果不是今日這樁事,想必紀琢能高興很久,底下伺候的人差事也容易些。
長鳴心裡感嘆了一會兒,跟著紀琢入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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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宣政殿內,欽天監的官員跪了一地。陛下坐在上首,臉上的神色如天上的陰雲,沉沉地壓著大地。
紀琢進殿,撩起衣袍行禮,「臣弟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皇帝渾濁的眼睛看向紀琢,道:「起來罷。」
紀琢起身。皇帝道:「你博學多識,人都謂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看,今日之事是為何?」
「臣弟所學不過旁門左道,不敢再陛下面前丟人現眼。」紀琢還是一貫的謙遜溫和,「不知欽天監幾位大人有何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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