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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2:28:08 作者: 半緣修道
兩人走到了屏風後頭。長鳴不在,沈又容只得自己上前,裁了三尺長,一尺寬的宣紙,又撩起衣袖研墨。
紀琢提筆沾墨,落在雪白的宣紙上,字跡蒼勁,力透紙背。
沈又容看著紀琢,他還是一貫的沉靜從容。但是他筆下的字,卻藏著鋒芒,藏著勃勃野心。
「這一次去邊塞,是好事還是壞事?」沈又容忽然問。
紀琢不答,卻勾起嘴角笑了笑,頃刻間,眼角眉梢都透露著肆意。沈又容於是明白,對於紀琢來說,這不是一件壞事。
最後一筆落下,紀琢撂了筆,拿起一邊的帕子擦了擦手,看著晾字的沈又容。
他忽然向沈又容走近了一步,沈又容抬眼,有些警覺的樣子。紀琢笑了,停下腳步,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大姑娘還是要勤勉練字。」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了。留下沈又容一個人在書齋里,手足無措。
那一日傍晚,天色陰沉沉的,不多會兒就又下起了雪,如亂舞梨花,紛紛揚揚。畫眉喜氣洋洋地從外頭回來,說先前定的匾額已經鐫刻好了,這就讓婆子們裝上。
沈又容也跟著走出來了,站在院門外,看著婆子們把匾額換上。匾額上蒙著紅布,畫眉將紅布一端拿給沈又容,沈又容微微一用力,紅綢便應聲落下,露出黑漆紅字,上書吹雪閣三字,兩邊還有一副對聯,微微處處吹如雪,開遍深春皂莢花。
丫鬟們提著燈讓沈又容細看,杜鵑陪在沈又容身邊,笑道:「我還以為是因為下雪天,所以定了吹雪閣。現在看見端王殿下的題字,才明白,是因為咱們院裡的皂莢樹,才叫吹雪閣的罷。」
沈又容笑了笑,算是承認了。
她仰著頭,看著雪夜裡的匾額。這是紀琢的字,紀琢的字,蒼勁有力,飄逸流暢。但在沈又容看來,總是幾分藏不住的鋒芒。
這一會兒,她有些後悔了,不該讓紀琢給自己題字。別人來沈又容的院子,最先看見的卻是紀琢的字。這像個什麼樣子,哪怕別人不知道這是誰寫的,哪怕別人不知道她與紀琢有何干係,她自己心裡總是心虛的。
她與紀琢之間,總是似有若無的。半箱子大字算不得什麼,只剩一隻的珍珠耳環也不再拿出來,雨夜的畫已經碾作塵泥,竹簍里的二十三條魚兒也遊走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做個鐫刻出來的匾額,明晃晃的掛在大門口,叫沈又容抬眼就能看見,進出也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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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紀琢走後,府上的學堂便停了。四皇子他們還能同齊國公學騎射,沈又容幾個姑娘倒是閒下來了,每日裡各處玩一玩,聚在一處做做針線,連素來活潑的沈清妍都覺得有些無聊了。
進了臘月,府上各處都忙起來了。楊氏忙著置辦年事,沈清和幫著她,也在她身邊學些東西。沈又容也有要打理的莊子鋪子。杜鵑把帳目呈上來,道:「八處莊子,除了米麵柴炭雞鴨魚肉,攏共收了八千兩銀子,比往年少了一兩千。除掉咱們跟大公子那裡的吃穿嚼用,剩下的都放在鋪子裡賣。城裡的幾個鋪子還好些,生意比往年好些,有一萬兩千兩銀子的進項。」
沈又容道:「夏天大旱,冬天又冷得早,莊子上收成不好也是有的。」她問杜鵑,「早先讓你尋的梅花鹿可有了?」
「有了,都是健康漂亮的小鹿。」杜鵑笑道:「只是咱們大公子還沒定親,不知道要把這送給誰呢。」
沈又容笑道:「不著急,先預備起來,等他慢慢找罷。」
沈又容對完了帳目,道:「咱們一個院子裡,丫鬟僕婦總有幾十人,明月樓那邊丫鬟婆子小廝更多,你預備兩百兩銀子,給他們做衣裳,添米麵,各人賞兩個月月錢。另拿一千兩齣來,賞賜外頭莊子上和鋪子裡的管事。剩下的銀子分一半,送去給大哥哥。餘下再留出五百兩,預備過年過節賞人宴酒。」
杜鵑聽她說完,道:「原以為收進來的銀子已不少了,這一下子就要花千八百,銀子可真是不經念叨。」
「這才咱們兩處院子呢,你想想,夫人要料理一府的事務,丫鬟上千,瑣事成山,銀錢每日成千上萬地流出去,那才是看著心疼呢。」
沈又容看過帳本,又見畫眉外頭進來,道:「我去三姑娘那裡送東西,三姑娘院裡的丫鬟問我,這個月學堂里的錢怎麼沒放。」
沈又容道:「夫人說,我們幾個姑娘都不上學了,這項銀子便先免了。」
「這能免幾個錢?」畫眉自去泡了一碗熱茶喝,道:「攏共就兩個月,等端王殿下回來,咱們不還得繼續上學?」
「年後姑娘就滿十五了,」杜鵑道:「那時候上不上學還另說呢。」
「也罷,咱們這邊不缺這點銀子使。只怕吳姨娘那邊,還要嚷嚷。」畫眉湊在沈又容身邊,低聲道:「我方才從那邊過來,聽著後邊正吵鬧呢。」
沈又容放下帳本,問道:「吳姨娘?跟誰吵?」
「還能有誰,她……」
話沒說完,院子忽然吵鬧起來。原來是沈清妍紅著眼進來,連件斗篷也沒穿,身後丫鬟們追著,一路鬧鬧囔囔的過來。
「這是怎麼了?」沈又容起身,只見沈清妍一頭撞進沈又容懷裡,嗚嗚咽咽哭起來。
沈又容好一通安慰,又問了幾個丫鬟,這才得知事情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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