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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2:20:33 作者: 雲朵偷喝我酒
    「狗東西罵誰呢?!」沈蘭溪斥一聲,抬腳就要去與他理論,手腕忽的被一把握住。

    夏日繁星滿天,男人的手溫暖如春。

    「別去,過來坐著。」祝煊與她輕聲耳語一句,扯著那細腕子在椅子上坐好。

    沈蘭溪氣鼓鼓的依舊不平不忿,「他罵你!」

    祝煊無奈笑了下,「聽到了。」

    安撫了這炮仗一句,他才側頭給了阿年一個眼神。

    「抓過來!」阿年得了命令,喝道。

    方才還骨頭比嘴硬的幾人,被壓著排排跪好。

    「辱罵朝廷命官,杖責二十,偷盜之罪,杖責二十,行刑。」祝煊正襟危坐,不疾不徐的道,只那寬袖遮掩之下,握著一方軟玉。

    似是滿意了,那滑膩的小手乖順的窩在了他掌中。

    方才還空空的院子,忽的從黑暗中出來幾人,一言不發的拽著那些不甘願的人受罰。

    板子杖在皮肉上,聲音沉悶,只那受刑之人知曉有多疼,哭爹喊娘的叫嚷聲此消彼長,擾得打更人耳朵疼。

    沈蘭溪瞧瞧倚到祝煊身上,在這背景音中與他耳語出主意道:「不是修屋子缺人嘛,既是他們沒事做,便差去搭建屋子吧,肚子裡的糧食總不能白吃。」

    這個時節,百姓都忙著種田,雖是知曉再過幾月天氣就會涼下來,但也著實是抽不開身。

    未雨綢繆,碰巧遇上這般閒人,何不加以用之?

    祝煊眼神一動,扭頭細問:「可要發銀錢?」

    沈蘭溪點頭,「銀錢是要給的,你前些時日從各個寨子的土司那兒收來的銀子不是還沒用?去讓人打聽打聽,城裡那些搭房子的泥工瓦匠每日賺得多少銀錢,可給他們八成,但若是做的不好,或是應付差事,那這銀子便可省了,若因身上沒銀錢,再行偷盜之事,就可以抓他們進牢里過冬了。」

    前面那些話,祝煊認真聽著,不時的應和一聲,聽到後面那句時,無奈的扯了扯唇,訓斥似的道:「別與澄哥兒學,凡事有律法可依,哪裡就直接送進牢里了?」

    沈蘭溪輕哼一聲,睥睨的瞧他,「那你今日還把那些來家裡鬧事的人關進了牢里?」

    祝煊抿了抿唇,不吭聲了。

    原是罪不至於進大牢,但那些個人去與她鬧,吃些苦頭也是罪有應得的。

    一頓板子打完,耳根終於清淨了,沈蘭溪打了個哈欠,問:「回府?」

    祝煊『嗯』了聲,起身走到那已無力罵罵咧咧的『大哥』跟前兒,「男子漢大丈夫,立於世間,當行得正做得直,若是行雞鳴狗盜之事,便配不上他們全心的依賴,與那一聲大哥。」

    刑凳上的人抬起頭來,一雙眼睛赤紅,死死的瞪著他。

    祝煊略挑眉梢,「怎麼,覺得我說得不對?」

    男人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在了祝煊腳邊,「你們勛貴人家,金瓜子兒扔著玩兒,我們呢?我們幹活兒累死,一年到頭賺得銀子也只填了你們的口袋,同樣是人,憑什麼老子就得你們當牛做馬!」

    字字泣血,祝煊卻是說不出什麼話來。

    這裡山路閉塞,土司土官當道,民意民聲難達聖聽,一代又一代的人,重複著同樣的活計,辛勞過,卻依舊過得貧苦,無力又無助。

    方才還鬧哄哄的院子瞬間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悄悄張開了耳朵。

    卻聽得一道慵懶纖細的嗓音徐徐道:「你這話說錯了。」

    「五指尚有長短可分,人托生之事自是各有不同。我家郎君托生的好,達官貴胄之家,鐘鳴鼎食,擁有的銀錢是你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那般多,還有著疼愛他的祖母,用心教導他的父母,很好的兄長,生來見過許多旁人可能窮其一生都沒見過的東西,但那又如何?你窮他富,你貧他貴,這與他何干?你為自己命運不公所累,但這並非是他造成的,憑什麼要他為你負累?」

    「他有很好的教養、德行,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身為按察使,他求公平公正,求浮一大白,這些時日,知府大人分身乏術,我家郎君暫且替他分擔些瑣事,瞧過民生疾苦,他願百姓安居樂業,願天下無疾苦。」

    「糧食、布匹、藥材、建築房屋用的木頭,他盡心竭力,卻是換來你們貪心不足,懶散度日,一清官被你們扣上了不清不正的帽子,還聚眾來找他家眷尋釁滋事,你方才說,你賺的銀錢填了他們的口袋,這話錯了,不是我家郎君拿了你的銀錢,是你吃了我郎君的糧食,受了他的恩惠。」

    沈蘭溪走了過來,視線直直盯著那張面紅耳赤的臉,「再提點你一句,人可以眼瞎,但不能心瞎,拿了你銀錢的是你們族長、你們尊崇的土司大人,他們富得流油,肖大人卻是窮得蹲街賣果子,你怨恨當官兒的,但如今卻是當官兒的讓你免了挨餓受凍,所以,今日這頓板子,你也不必覺得委屈。」

    字字句句,輕柔如這夜裡的風,卻是臊得人抬不起頭。

    作者有話說:

    第83章

    祝煊視線一直落在沈蘭溪身上, 月光如霜,她緩步走來,卻是像腳踏月霜的仙子, 讓人分毫挪不開眼。

    那些他說不出的委屈, 她一點點的都替他記著, 這樣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

    他是被她護著的,也是被愛著的……

    「撒什麼癔症?回家了。」沈蘭溪依靠過來, 在他耳邊輕聲道, 也不顧這些人瞧著, 牽著他的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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