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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尋鏡（1）

    周小歐帶著李渝、趙剛兩人，從松山看守所出來後直奔丘山鎮的老院子，也就是邢衡在山城市的居住地。黑色桑塔納駛進了丘山鎮城市礦業園區的柏油馬路，漸漸放慢了速度。

    現在是時間下午四點，雖然不是晚高峰，但交通依舊堵得要命，趙剛想要把吸頂警燈掛上，被李渝攔了：「怎麼的，還嫌不夠亂啊！」這話倒是真的，即使真的打開了警燈鳴笛，也未必有人能夠聽到，因為街道兩旁的人行道上擺滿了各種小攤，整條道路充斥著商家用高音喇叭做廣告的嘶喊聲和叫賣聲，從四面八方湧出來的人群將這條南北向的主幹道擠得幾乎是水泄不通。

    趙剛很納悶：「這是怎麼回事啊，這擺攤怎麼都擺在路中間了，咱們上次來也不是這樣的啊？」

    周小歐也抬眼看了眼嘈雜的窗外，只想了一會兒，便知道了：「咱們這是碰上人家趕集的時間了，這兒雖然已經建成了工業園區，但說到底還是城鄉結合部，還時興著趕集，好像這兒是258吧，每逢這幾號就是趕集日，所以按喇叭、掛警燈都沒用，慢慢挪著吧。」說完，便在副駕駛上閉上了眼睛，打起了盹兒。

    車子像是進入了一條狹窄的甬道中慢騰騰地挪動著腳步，在一個十字路口，車子停在了路邊，趙剛跳下車不知道幹嘛去了，李渝將視線投向車窗外，，一個掛滿彩旗的通訊器材門口搭著半人高的台子，一個小伙子正按著一個手機盒激動地高喊著『免費送手機！免費送手機！』一大群老太太老大爺擁擠在台子前，伸長了手似乎是想要將那免費手機給搶到手，整個人群亢奮激動著，似乎都不害怕在擠壓中承受別人的重量。在通訊器材店旁是一個一個推著鐵架子的衣架，上面掛著各色廉價的女式服裝，老闆是個年輕姑娘，盤腿坐在包裝上面無表情地埋頭玩著手機，沒有絲毫想要吆喝的心情，和一旁手機點的熱鬧喧囂形成了鮮明對比。而再遠處的肯德基門口邊，坐著幾個蓬頭垢面的流浪漢，目光空洞地看著這個似乎和他們毫無關係的世界。

    「都是人，可人與人之間的命運卻是如此的不同」，李渝嘆了口氣：「有時候真不知道這麼拼命的意義是什麼，有時候覺得能讓世界變得更美好，可有時候看到這些，又覺得其實你的付出不過是杯水車薪，太陽依舊升起，他們依舊如此。」

    微眯著眼睛的周小歐聞言，也睜開眼睛透過車窗望外望了望，想說點什麼鼓勵下李渝，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許在他的心目中，他是贊同李渝這番話的。

    駕駛位的車門忽然被「呼啦」一聲打開了，趙剛鑽了進來，把一個好大的塑膠袋遞給了他們：「周隊，李哥，我去肯德基買了點吃的，你們先吃。」然後重新發動了汽車，向前駛去。

    李渝打開塑膠袋，裡面有三個漢堡和一些可樂雞腿，拿了漢堡，然後再遞給後排的周小歐：「周隊，今兒來嘗嘗西式點心。」

    周小歐也沒客氣，笑著：「我們家小周還是帶我吃過的，嗯——」，他咬了一大口，邊咀嚼邊說：「味兒還行！」

    周小歐問邢衡老院子房子的一些基本情況，李渝將手機上的一張平面圖打開遞給了周小歐，說：「這是陳恕發過來的戶型圖，老院子是邢衡在一年前租住的，房子是一個四平八穩的小院子，呈長方形對稱，一共有兩間臥室，一個客廳，還有廚房、衛生間和一個小院子。整個院子只有一個大門，屋內的所有東西目前都在封存中，等案件全部結束後，才能解封交還給房主。」

    趙剛問：「我們這是要找一面鏡子是吧？那他一個男人家裡的鏡子肯定不會太多，那咱們的範圍可就大大的縮小了，今兒這任務還挺輕鬆的。」

    「那可不一定啊！」周小歐潑著他的冷水：「也像你說的，他一個男人鏡子不會多，範圍太小，一旦沒有這面鏡子，那線索就會再次中斷了。」

    「啊？」趙剛可真沒想到這層面，忙問道：「這個...任婉瑩幹嘛不直接明說啊...非得打什麼啞謎！」

    李渝停止了嘴裡拒絕的蠕動，沒好氣地說道：「這就是她的城府，她只是留了條後路而已，這個女人最相信的只有她自己，連邢衡也不過是她手裡頭的棋子，連她死了，他都還心甘情願地要為她報仇，嘖嘖，這糊塗的愛啊！」

    「好大的謎團啊！」趙剛嘀咕了一句，把充滿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已經漸漸顯出老院子輪廓的前方。

    車子往前開了又有半個小時，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起了霧氣，一大團灰黃色的霧氣中白塔山模糊的輪廓在三人眼中漸漸變得清晰，一個月前的那場大火燃燒時被大風裹挾走的那些腥氣似乎還存在著，那具完全炭化的屍體似乎還沉睡在白塔山林中，成為了一道恐怖的符號，讓白塔山徹底成為了一個無人敢踏入的禁地。

    周小歐沉沉的目光看著逐漸在眼帘中放大的白塔山，那一幕幕畫面跳入腦中。往右邊拐彎，車子又開到了白塔山山腳下那條偏僻的道路上，路雖然很寬，但兩旁不知何時已經搭起了鐵皮圍欄，裡面停放著數量機械重車，顯然這裡即將被推翻開發。在往前開了五百多米，一叢叢破敗的磚瓦房密密麻麻地鋪陳在山腳下，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堆，散發著衰敗的腐爛氣息：灰黑色的牆磚上塗寫著藍紅色的各類標語，黑洞洞的窗口裡掛著布滿灰塵的塑料布，褐色泥土院壩里積滿了年復一年的各種穢物....很明顯，這個鎮上的老院子已經少有人居住，連同進出的道路都像是打了補丁似的，這裡塌下去一個大坑，那裡堆了一灘黃土，車輪駛過時不時發出吱吱咯咯的壓路聲，聽得人一陣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