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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頁

2023-09-17 22:15:52 作者: 小桃桃子
    看著這般懂事的周柏浩,陳恕心裡放心了,他和兩人告別後,走出樓道,卻發現院子裡那棵大黃桷樹下蹲著一個人,那虎背熊腰的背影一看就是王向亮。聽見腳步聲,他轉動了脖子,看見陳恕走過來,忙從衣兜里遞出一根煙,陳恕不怎麼會,可壓不過心中煩躁,也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口氣,讓那煙霧在肺葉中翻騰,這才感覺心中的焦慮少了一點兒。

    他蹲在了王向亮的身旁,問道:「他們人呢?」

    王向亮砸吧著菸嘴,吐出一個大煙圈,道:「都回去了。,我這種單身漢,早會晚回都差不多。」

    「我還不是要回家」,陳恕沒好氣地嘟噥了一句。

    王向亮扭頭衝著他嘿嘿一笑,抬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笑道:「你那叫也叫家?十天半月不回去也沒人念叨你。哎,我頭有點暈,你陪我在這兒坐會兒。」

    陳恕和王向亮兩人撅著屁股默然許久。突然間,陳恕突然問道:「王哥,你說這幕後黑手和曹家有關嗎?」

    王向亮將菸蒂摁在地面上,用手指使勁又碾了碾,這才聲音悠長地道:「萬事都有個好壞兩方面,看看是哪一方得利,心裡頭就有個數了唄。行了,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兩人分開後,陳恕滿腹心事的回了家。下半夜的時候,他突然就醒了。

    掀開身上的薄被,他從床上慢慢坐了起來,看著窗外的殘月,稀薄的月光灑在床沿和地板上,像是籠上一層紗似的。不知怎的,他不禁想起了故鄉,想起年少時的自己站在房頂上等日出的場景....在這樣靜謐的夜晚,那些過往的畫面總是異常的清晰生動。

    多久了,沒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刻安然睡去,他難以抑制住自己洶湧的心潮。索性起身,換了一身運動衣,推門而去夜跑去了。

    第二天,頭一晚壓抑的心情一掃而空,他神清氣爽地走進了刑偵支隊大樓,還未走入大樓,就接到了周小歐的電話,難道是調查結束了?他按捺著心裡的激動,秒接電話,道:「周隊!」

    嗓門之大,直接喊得電話那頭的周小歐一陣耳鳴。他揉了揉耳朵,無奈地笑道:「一大早上嚎什麼嚎!」

    陳恕心裡歡喜,連帶著聲音都輕快了許多:「周隊,你的調查結束了嗎?」

    周小歐道:「哪裡有這麼快!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

    「曹運河的葬禮。」周小歐平靜地回道。

    這下輪到陳恕驚訝了,忙在電話里追問道:「我沒聽錯吧,曹運河的葬禮,這曹運河的案子還沒有結案啊!」

    電話那邊傳來了啟動汽車的聲音,他應該是剛上車,聽筒里傳來的聲音有點遠:「見面說,你在隊裡等我。」

    二十分鐘後,周小歐接上了陳恕,一見面陳恕就急吼吼地道:「曹家人什麼時候把曹運河的屍體領回去的?」

    周小歐嘴裡叼著煙,一邊含著一邊道:「就昨天。說是曹家對曹運河的死亡沒有異議了,也認可警方出具的屍檢報告。隊裡就同意了。這不,今兒就辦葬禮了。」

    陳恕還是沒明白眼下這情況:「可是,我們去幹嘛?」

    周小歐道:「是曹家邀請我去的。」

    這個回答倒是出乎意料,陳恕一時間沒有轉過彎:「這...這曹家...為什麼呢?」

    周小歐臉色平靜,他把煙點燃,順後甩了一根給陳恕,陳恕捏著煙說了句「我不抽」,周小歐輕飄飄地睨了他一眼:「昨晚在我家樓下,撅著屁股和王向亮不是抽的挺嗨嗎。」

    原來昨晚自己和王向亮在樓下抽菸的樣子都被他看見了,他便也點燃了,一時間車廂里全是煙霧。

    周小歐眯著眼睛道:「不管曹家人的目的是什麼,待會到了之後,你多注意來了哪些人,也許後面這些人際網絡咱們都要接觸。」

    第94章 葬禮

    在很大程度上,為曹運河父女辦一場體面的葬禮,也是曹德明及其背後靠山目前用來穩定人心最有直接效果的一招。雖然每個人都知道曹運河在生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包裝成成功人士的混混頭子,但他已經死了,法律也不會再去挖掘他過往的那些經歷和犯下的罪行,而曹德明偏偏要通過為曹運河父女舉辦一個隆重的葬禮來在整個山城市再次樹威——告訴在暗中蠢蠢欲動的那些人看看,曹家死了一個左膀樣的人物,他曹家身後還有這如同磐石一般的靠山不可動搖!隨著財富的不斷積累,曹家從曾經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搖身一變成了這山城市咳嗽一聲地都要抖一抖的大家族,其發展速度之快、勢頭之猛,都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曹運河在生前總愛說的一句話:「咱們曹家現在是家大業大,樹大招風啊,有時候咱們也要學著獅子一般,偶爾打打盹兒,放鬆一下敵人的警惕心,免得敵人總是尋著味兒來找茬兒。但是不要真的就睡下去了,耳朵還得豎起來,感受下這風究竟是往哪個方向吹的!」

    這十年來,跟隨著曹家發家的這批人,曹家所依賴的這批人都已經很少能聚在一塊兒了,他們行事越來越謹慎,似乎除了婚禮和葬禮之外,都找不到一個合理又光明正大的理由。所以,曹運河父女的葬禮反倒成了德明礦業重振雄風、穩定軍心的「大典」,這就顯得格外具有諷刺意義。

    「不知道有多少藏在曹家背後的人,會在這次葬禮上浮出水面...」,陳恕幽幽地說道。他透過車窗玻璃,望著窗外,幾棵盛放著粉色花蕊的玉蘭花樹身姿搖曳,灰色枝椏綴滿了嫩芽,仿佛是一隻充滿著力量的血管。對面樓上斜坡屋頂上,灰黑色的煙囪孤單單地直立著,帶著點與這個初夏季節格格不入的孤傲和冷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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