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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何菲菲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說什麼也不肯收錢，在肖燃的一番勸服之下終於點頭同意，並且昨天賣出了建立合作關係的第一單——有個寶媽定了五十個土雞蛋。

    對於肖燃獨自騎三輪車上大路這件事，李春蓮感到十分不放心，憂心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肖燃拍拍她的肩：「媽，你就放心吧，這跟騎小電驢一樣，我會騎慢點的，到了獸醫站我立刻給你打電話行不？」

    肖新華在一旁道：「又不是彬彬那樣的小孩，這車就跟玩具一樣，別瞎操那麼多心了，老的快。」

    李春蓮被說服，只好點頭。

    肖燃發動車子正要走，肖新華又突然出聲喊住了他：「看著點路，轉彎慢點，多看著點來往車輛，別分心。」

    肖燃會心一笑：「好，記住了。」啟動車子，載著生薑和一小箱土雞蛋上了路。

    安然無恙地到達鎮上，把雞蛋託付給相熟的司機後，肖燃騎著車子前往獸醫站。路上車少，但他謹遵父母的叮嚀，沒敢騎太快。

    生薑第一次出遠門，前爪扒著車頭，仰著頭觀察著四周，忍不住雀躍地叫起來，冷不丁接了一嘴巴的風，又趴回車斗里。

    肖燃偏頭看它一眼，被逗樂了，鬱鬱蔥蔥的草木和瓦藍瓦藍的天空都讓人心情大好，他忍不住哼起一首老歌：

    【天地我笑一笑古今我照一照

    喔~人間路迢迢

    天要我趁早把煩惱甩掉……】

    這首歌發行時，肖燃還沒有出生，理應是父母那輩人喜歡的流行歌曲。他是偶然間經過一家復古主題的咖啡館時聽到的，當下就被輕快的旋律和瀟灑不羈的歌詞所吸引，在咖啡館門口駐足聽完了整首歌才走，後來便加入了歌單，偶爾拿出來聽一聽。

    將歌曲哼唱了兩遍之後，獸醫站便到了。

    肖燃抱著生薑進門，很快找到當班獸醫，給生薑打了疫苗。

    生薑興沖沖地跟著出門，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挨一針頭，哼哼唧唧地委屈死了。

    肖燃抱它在懷裡，像對待小孩似的哄著它：「打針是為了你好，回去獎勵你小魚乾和罐頭。」

    一聽罐頭，生薑也不哼唧了，諂媚地去舔肖燃的手指。

    打完疫苗要觀察半個小時再走，肖燃帶著生薑坐在獸醫站大廳里吹空調。

    剛坐下不久，有個年輕男人跟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肖燃下意識地偏頭看一眼，視線便定在了對方的臉上。

    倒不是因為身旁這個人臉上有什麼髒東西，而是因為對方的長相實在是太眼熟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幾番糾結之後輕聲開了口：「你好，請問你是張中原嗎？」

    年輕男人原本正在看手機，聽到詢問聲扭過頭來，他看到肖燃，表情從茫然逐漸變成詫異，半晌沒能開口。

    肖燃看清了對方左眼上方的一道傷疤，終於確認這人就是自己的高中同學張中原，他認為對方沒認出自己，便自我介紹道：「我是肖燃，高一坐你后座。」

    張中原終於回神，咧嘴一笑：「肖燃，好久不見。」

    雖然兩人在讀書時感情並沒有多深厚，但高中畢業後就沒再見過面，這次偶然碰上，當年的青蔥歲月湧上心頭，便聊起了往事，又將話題一轉，聊到了近況。

    攀談之下，肖燃得以知曉，張中原大學畢業之後進入一家網際網路公司做銷售，去半年回到了老家。

    肖燃下意識地問：「怎麼會突然想回老家發展？」

    張中原摸了摸手中的手機屏幕，表情有些落寞，他垂下頭來低聲回答：「去年我爸突然腦中風，命是搶救回來了，但說不清楚話，走動也困難。我在外地又沒車又沒房，也雇不起保姆照顧他，只能自己回來照應他。」

    肖燃愕然又唏噓，因為高中當過前後桌，所以張中原家的事他是知情的。張中原幼年喪母，父親沒再續弦，辛苦拉扯著他長大。原本家裡苦的很，應該是指望著張中原工作以後賺些錢改善一下，可如今父親生病，張中原又不能丟下他不管，只能是回到老家親自照顧。

    見肖燃不說話，張中原便笑著問：「你呢，回家休假嗎？」

    肖燃聳聳肩，將事實稍微誇大了一些，說：「犯了點事，被公司開除了，再加上自己心理上一直處於亞健康的狀態，所以就回了老家。」

    或許是別人的不幸會沖淡自己的不幸，張中原落寞的雙眼中竟湧上了一絲同情，他拍拍肖燃的肩，笑著打趣：「原來高材生也會壓力過大。」

    肖燃哈哈一笑：「什麼高材生，畢業以後還不是當苦命的社畜。」

    兩人正聊在興頭上，門口有人揚聲喊道：「中原，可以走了沒？」

    張中原抬頭應了一聲：「馬上！」又同肖燃解釋，「是村裡的一個大伯，他不會騎摩托車，我送他來這裡辦點事。」

    肖燃點點頭，兩人添加了對方微信，這才道別而去。

    第37章 敲打

    晚上，肖燃沒了讀書的興致，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他不是沒想過父母生病的問題，並且也為此存下了一筆應急款，但在得知張中原的近況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想得不夠深、不夠全面。

    錢只是一方面，如果父母也像張中原的父親那樣，因為生病而無法失去行動能力，那他該當如何。

    拼命賺錢，然後找個保姆照顧？還是放下工作，親自照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