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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2:10:21 作者: 青山埋白骨
李春蓮也不同意:「阿翠,今天山上的路濕滑,摔一跤可不是鬧著玩的。」
肖新華也接腔:「我帶他去就行。」
「行了行了,我還沒老到走不動路呢。」老太太很固執,「我們就到河對面的那個小山坡上去,那裡平坦,你們只管忙你們的。」
眾人拗不過老太太,只得隨了她的意。
吃完午飯,李春蓮和肖新華又扛著鋤頭下地了。馬上就到採茶季,他們家有三畝茶園要打理,最近兩年倡導綠色種植,不讓隨意打農藥,地里的雜草都得一鋤頭一鋤頭地挖掉。
肖燃和苗翠珠在家歇了會兒,才拿著鐮刀和草耙出門去。
從家門口沿著鄉道走一段路,淌過小河到達對岸,再沿著上山的小徑走幾分鐘便到了坡頂。老太太老當益壯,走得比肖燃還快,走幾步還得停下來等等。
雖然工具都在肖燃身上背著,但並不重,總共加起來都不到三公斤,他氣喘吁吁地說:「外婆,等等我。」
老太太笑得慈祥:「你小時候跟猴子一樣,竄得可快了,才二十來歲怎麼就喘成這樣了。」
肖燃不好意思地笑了,大學時他體能還是挺不錯的,打兩三個小時籃球不在話下,工作以來經常加班,有點時間只想癱在床上,常年疏於鍛鍊身體,體能就變差了。憋著一股勁爬上坡頂,他坐在地上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苗翠珠已經在四處巡睃找牧草,她手中抓著一把翠綠的野草放到了肖燃的面前一一擺開:「這四種草都可以給雞當牧草,喏,這種葉片大的,豬和鴨也能吃。」
肖燃端詳地上翠綠的野草,都是山間地頭常見的野草,他拿起其中一棵,問道:「外婆,我知道這個叫做苦麻菜,另外三種叫什麼?」
「哎喲,這可叫不出正經名字。」老太太拿起地上另一株葉子為倒披針形的野草,「只知道土名就叫做養雞草,另外兩種就叫不出名字了。地里山頭長了成百上千的草啊樹啊花啊,哪能都叫上名字來。都是祖輩口口相傳傳下來的,只知道這草能餵雞,雞吃了能有什麼好處?名字叫什麼?一概不知。」
肖燃點點頭:「說的也是。」其實以前農村人種地也是這樣,從上一輩人那裡學,墨守城規地在播種、除草、收割,近十年來網絡、電腦、手機等進入農村加上政府的倡導,一些科學種植技術才進入農村老百姓的視野。
想到手機,肖燃有了主意,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給地方的四種野草各拍了張照。
苗翠珠納罕:「這草有什麼好拍的?」
肖燃解釋:「現在的手機軟體都有識圖的功能,只要拍了照片讓手機一掃,就能查出來這草叫什麼名字了。」
「還能這樣呢?」老太太稀奇不已,「這可太方便了,我的手機能查不?」
肖燃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你那個是鍵盤老人機,沒法查,等回家了我用我的手機查給你看。」他頓了頓,「外婆,我給你買個智能機吧?」
「我可用不來,」苗翠珠擺擺手,「還是是老人機好,字大聲音也大。」
兩人閒聊片刻,開始幹活。
肖燃戴著手套,先找苦麻菜,因為這種草長得高,容易找。他左手戴著手套,右手拿著鐮刀,看到苦麻菜就用左手連根拔起,然後用鐮刀將帶土的根部砍掉。
這個小坡上苦麻菜不多,沒一會兒就拔光了,肖燃扯了一根乾枯但牢固的藤蔓,將苦麻菜捆成一捆放進竹籃,又轉身去找「養雞草」。
養雞草的植株比苦麻菜小太多太多,而且貼地而長,要扒開緊密的草叢才能看到。
肖燃把鐮刀往邊上一扔,手腳並用扒開茂盛的草叢,找到一棵就拔一棵,沒多久便累得直不起腰來。
苗翠珠見外孫吃夠了苦頭,這才用草耙敲敲地上的石頭,說:「草耙就是拿來給你當拐棍用的?」
肖燃扭頭,一路上確實是拄著草耙爬上來的,方才他還在心裡嘀咕把草耙帶上來似乎沒什麼用,可他卻見外婆拄著一人高的草耙,身旁不遠處堆著一小堆養雞草。
苗翠珠用右手握住草耙木柄的中部,左手上移握住上部,舉起草耙左右各揮一下,面前長及小腿的野草被分開,她用腳踩了踩那雜亂的野草,黃色的地表和一株貼地的養雞草便露了出來。她用草耙底部的鐵刃靠近養雞草的根部,又穩又准地斬下去,一株養雞草便從根部被截斷,連一顆黃泥都不帶,清清爽爽乾乾淨淨。老太太靈活地用草耙勾起地上那株被斬斷的養雞草,丟到了草堆里。
肖燃嘆為觀止:「外婆,你太聰明了。」
苗翠珠哈哈大笑:「這叫什麼聰明,這就是咱們種地的經驗罷了,你小時候不是也幫你爸媽耙過草,怎麼就忘了呢?」
肖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髮:「讀的書都能還給老師,小時候耙草的事早忘記了。」
「不要緊,」苗翠珠說,「你可是得回城裡打電腦的,學了這些也不管用,還能讓你在農村種地不成。」
雖然外婆是真麼說,但肖燃可不這麼想,關於什麼時候回歸大城市他還沒有決定好,就像他爸說的,既然現在決定在家待著了,那該乾的活得干。既然已經承擔下了餵雞的事,那就得認認真真做好。
他模仿著方才外婆的樣子,拿起了被扔在地上的草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