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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4:06:13 作者: 里傘
    褚易笑笑,說我還是那句話,您洞察很好,適合去報館上班。老闆也笑了,說胡扯的胡扯的,只是圖個嘴巴舒服。他撈一份報紙,翻到武俠連載版面,頭縮回去之後,沒一會在亭子裡罵道:丟!作者有病吶!最終話怎麼把忍辱負重的主角寫死,大仇剛報就翹辮子,幹嘛那麼瀟灑!

    褚易付了錢,沒拿雜誌,當看書費。他走回路邊,鑽進自己那輛二手破車,準備去印刷廠。羅望的那篇專稿已經寫完,他和趙銘看過之後都覺得非常不錯,就等不日上報。褚易發動汽車引擎,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一震,他看來電提示是個熟悉的號碼,猶豫了幾秒,還是摁下接聽鍵。

    「你好,褚先生。」是陳知沅在說話。

    褚易心中警鈴大作,客氣地回一個你好,「請問找我有什麼事情。」

    「我想邀你做個見證,明天下午兩點,麻煩撥空來一趟P.L Gallery。」

    不是邀請,語氣更像命令。褚易夾著電話,「不好意思,陳先生,我不太方便。」

    「你可以自己來,也可以我派人請你過來,褚先生。」

    「您的意思是不管我願不願意,都非來不可?」

    對方答非所問:「我知道你在與你的那些記者朋友調查新利和內幕,如果你不想那些調查到最後是白忙一場,我建議你明天不要遲到。」

    褚易還想再追問,電話那頭已是忙音。他坐在車裡好幾分鐘,再次發動引擎,向印刷廠開去。

    ——

    翌日下午,褚易比約定的兩點提前五分鐘到達畫廊。這裡的展覽主題未改,仍是上次來時看到的「涅槃後永生」。褚易走進去,發現畫廳中裡面多餘的畫作都已撤下,只剩中央那幅巨大的fall from heaven,血滴色彩鮮艷,一如既往。

    「你來得很及時,褚先生,我欣賞守時的人。」

    陳知沅出現。alpha比之前在半嶼見到時更顯蒼老,頭髮花白斑駁,但他姿態挺拔,儀容整理得非常端莊,像是要趕去赴宴。

    褚易把手伸進夾克衫口袋,說:「陳先生,我到了,請問您想我見證什麼事情。」

    「別急,還有人沒到場。今天我約了對方在這裡談事情,思前想後,覺得這件事相談時,有你在一邊看著會比較好。過會你也不用說話,用眼睛看,用耳朵聽,我希望你將過程記下。「

    他說完,去到角落的移動酒桌給自己倒了杯白蘭地,抬起另一個杯子問褚易是否也想喝上一些。褚易搖頭,說不用。他不明白陳知沅突然招自己見面的意圖,只能暫且按照對方的意思行事。

    兩人相對無言。陳知沅喝酒很快,拿白蘭地當水飲,兩個半杯之後,有人匆匆趕到。對方進來時氣勢洶洶,是高永霖。

    那個叫阿榮的疤臉跟在高永霖身後。陳知沅見到對面兩人,拖長語調:「遲好久了。高永霈什麼都教你,就是不教你見人要準時,看來他這大哥當得也不怎麼樣。「

    高永霖皺起眉。他目光掃到褚易,充滿厭惡,瞥過之後對上陳知沅,冷聲道:「寰宇那群老不死今天過來新利和叫板是不是你的安排?使這種陰招,陳知沅,你做人行事總是如此下賤。」

    「那還是不及你,」陳知沅放下酒杯,看站在高永霖後面的阿榮,「阿榮,見到我不打招呼嗎?」

    阿榮望高永霖一眼,最後沒有出聲。陳知沅嘆一句:「算了,你在高家做幫傭那會就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面,當跟班看他眼色,一點自我都沒有,「他轉向高永霖:「你和你大哥是不是練過什麼邪門功夫,專把人變成聽話機器,阿榮是,你也是。」

    「陳知沅,你閉嘴!」高永霖難得有如此情緒起伏,他看上去有些神經質,說話語氣尖利,「你不過暫時占些上風,新利和三代以來什麼大風大浪沒有遇過,眼下這點影響根本無足輕重,你也沒有贏到最後,一切都未成定局。」

    alpha有些可憐地看著對方:「你還活在高永霈給你編的夢裡,」他視線落到中央那幅畫作,「你當他的話是聖旨,從不拒絕,哪怕他讓你不斷賣身給那些alpha,你也覺得他做的選擇是正確,是最理想。你甚至感恩於他利用你。」

    高永霖冷笑一聲:「你今天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浪費時間,阿榮,走了!」

    陳知沅並不攔他,他又倒一杯白蘭地,坐到觀賞位上:「我知道之前是你將允恭那樁官司捅出去。他是個不成器的,我從沒有指望他太多,但高永霖,你總得留他一條命,他好壞也是你大哥的親生子。」

    高永霖停下步子:」親生子?從小到大,你有見哥哥讚揚過他一句?陳知沅,你也算是聰明人,好不容易弄個兒子出來,結果卻是出奇的廢物,老天也真公平,人工造的就是天生帶點缺陷。他碰不碰那些東西我可控制不了,我只是見他難受,好心給了點能讓他舒服的東西,他想怎麼做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因為OD*進醫院也只能說是活該,不是嗎?」

    他說這番話是為嘲諷,褚易聽了頗為心驚膽戰。他還以為高允恭的藏du案和過量意外是咎由自取,沒想到是高永霖在背後推波助瀾。他打量陳知沅臉色,卻見alpha不僅未被激怒,反而十分平靜。

    那很反常。褚易保持沉默,在這場談話中他只是旁聽角色,不出聲才是最好的方式。陳知沅鎮定地喝完第三杯白蘭地,將酒杯擱在長椅上,起身系起西裝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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