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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4:06:13 作者: 里傘
    「談不上婚事,我們並未有過什麼約定,只是曾經商議過。」高允哲說:「但的確已經取消了,未來不會再提。」

    是真的,千真萬確。褚易一顆心又提起來,他沒忍住,說:「可是與姚家聯姻能鞏固你在三山商界的地位,對你爭取新利和的董事會主/xi有利無害,你為什麼要放棄?是因為——」

    他收聲。因為什麼?回來路上他想過好多種可能,一一被他否決,只剩下一種,但這猜測太自大,太不自量力。他不敢細想,更不敢追問。

    「沒有婚約,我也能找到其他方式彌補。」高允哲越過報紙看了看他,「你剛才想說什麼。」

    高允哲看向他,褚易咬住舌頭,最後只輕聲說:「你報紙拿反了。」

    alpha看一眼手上報紙,他喉嚨動動,放下了。隨後起身,對褚易說:「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沒有了。」

    「那穿上衣服。」

    「要去哪裡?」

    高允哲並不作答。這人就是這樣,只有想說話時才說話,不想說時你拿根棍子撬也沒用。褚易決定先閉嘴,聽話地穿回外套,跟著高允哲走出宅子。

    他原本以為對方要用車,沒想到高允哲徑直走去車庫。平時出門都有司機專車接送,方宅的車庫褚易一次沒進過。高允哲是要自己開車?他正想著,對方突然將一個摩托車頭盔遞到他面前,「戴上。」

    褚易順手接了。拿到手裡才覺得不對勁,一抬頭,看見高允哲已經戴上另一個頭盔,還推了一輛外觀相當拉風的黑色摩托車出來。

    居然還藏這種東西?車與人的反差太大,褚易震驚地問:「你要騎這個?」

    高允哲翻身上車:「坐後面。」

    「看不出你這麼…」野字在嘴邊,褚易咽回去。

    「不是告訴過你我以前做過摩托車手麼?」高允哲放下頭盔鏡片,「眼上的傷就是騎車時留下的。」

    原來斷手指那次他沒說謊。褚易想起那回在珍琅軒的見面,這人玩遊戲的時候倒是老實。

    他默默戴上頭盔,坐到后座。摩托在褚易看來,是極速加危險產物,他從未嘗試,初體驗就是和高允哲共享,感覺有些微妙。他猶豫了幾秒,為了安全考慮,最後還是伸手環住高允哲的腰,頭靠到他後背。

    天眉山的公路迂迴曲折,下車時,褚易嘴唇直打哆嗦,他頭回的摩托體驗只有三個字感想:好想嘔。

    他彎下腰,想吐又吐不出,撐著胃大喘氣。高允哲是不是故意作弄他啊!這盤山公路本身就窄,他還騎得那麼快,不要命一樣。中途有一段路在山崖,高允哲就貼著邊開,眼睛一瞥,懸崖峭壁就和自己隔了半米,看得他心臟病都要發作。

    高允哲對他的反應見怪不怪,幫他摘掉頭盔,由他乾嘔。過了一會才問:「好了嗎。」

    好你媽。褚易面色慘白:「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給個目的地行不行?」

    「到了。」高允哲說,他側過身,讓褚易看清背後景色。

    天眉山的另一邊是座墓園。褚易愣了愣。高允哲將頭盔掛在車上,兀自往墓園方向走。

    走了幾步,他轉身,看著褚易:「你跟不跟?」

    ——

    進墓園之前,高允哲在外面買了一束花。褚易安靜跟在他身後,這種場合,自己還是保持沉默來得好些。

    兩人爬了一段石階梯,在高處一個私人墓區停下。高允哲走到墓區中唯一的那尊十字墓碑前,褚易不敢走近,在幾步之外的位置站著。

    碑上有張女人的小照,相貌秀麗,看著像是三十多歲時照的。下面刻著兩行字:愛女方婕。愛是永不止息*。

    墓碑前還擺著一束新鮮的勿忘我,也許是此前有人到訪。高允哲在另一邊放下花束,他站直身體,看著女人的小照,久久沒有言語。

    趙銘的文件袋又回到眼前,褚易心情如潮水翻湧。他有太多想問的事情,卻在此刻盡數放下,靜靜陪高允哲做完一場無聲的悼念。

    許久過去,高允哲主動開口:「不想問嗎。」

    「你想說嗎。」褚易站在後面,看高允哲背影,對方轉身,望了望他。

    往前一步,褚易站到他身邊。他看墓碑:「是你母親?」

    高允哲點頭:「她是方家的獨女,omega。十歲以前我都住在方宅,那裡是我小時候的家。」

    「怪不得你對天眉山那麼熟悉,還知道那個看風景的平台。」

    「每月一天,我會待在那裡。」高允哲說:「因為每個月都有一個alpha去宅子與我媽私下見面。那一天,我不會在家。」

    「alpha?你的父親?」

    「永久標記下的omega無法離開alpha,為了掩人耳目,只能用這種方式。」

    褚易明白:「因為高永霈已有合法配偶,陳知沅不會允許。」他又問:「那你父母……」

    「他們的標記是場意外,是我父親婚後發生的事情。他雖然每月都來方宅,但我沒有真正見過他。我媽身體不好,生育後更差,長年都需臥床休息。從我記事起,就常見她在房裡哭。我那時不太懂,問她父親在哪裡,是不是父親來了她就不會再哭,她不回答,只是讓傭人領我出去,將自己關進房間。」

    「我也問過外祖父我父親是誰,他卻表現憂慮,叫我不要再問這個問題。除了每月的那一天,他們很少讓我出門,讀書也只找家庭教師來教我。直到十歲,我被送去海外。當時我不明白,不想去,外祖父告訴我,哪怕我不願意,最終都會被送走,方家無能為力,他們在三山也是仰人鼻息,那人做出的決定不會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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