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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4:06:13 作者: 里傘
    「跳舞時不要討論事情。」

    「為什麼?你怕分心?」

    「你會分心,會踩到我。」

    「你連陳知沅都不放眼裡,怕我踩你?我不信。」

    高允哲張開薄唇:「你如果嫌脖子上一個環不夠,我可以給你嘴上也穿一個。」

    ……光是想就有點疼了。褚易抿緊唇,用眼神告訴高允哲他服輸,他不說話了。

    舞步仍在繼續,他們靠得那麼近,高允哲不遮掩的信息素漾在鼻尖,將他呼吸都打成一片潮濕。褚易不禁想,認識那麼久,他還是沒搞懂高允哲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他以前總能那麼準確聞出alpha的信息素,靈敏的嗅覺卻唯獨在高允哲這裡失效。

    想得太出神,褚易腳下舞步出錯,晚了半拍差點踩上高允哲,他慌張,瞬間抓緊了高允哲的手。幸好對方反應快些,在換重心時加快半拍,將他的錯誤蓋了過去。

    他緊緊攥著高允哲的手。意外的,褚易感受到了alpha掌心溫度的上漲,從冷到熱,將他完全裹住。他再抬眼看,高允哲的模樣卻依舊冷淡。

    之後再無錯誤。一曲落幕,賓客響起掌聲。

    褚易下場時,長出一口氣:「下一支你要跳找別人去,我可不跳了。」

    高允哲鬆開他:「回去好好練習,你跳得真的很糟。」

    好的好的。褚易嘴上應著,恨不得再喝個第三杯酒來壓壓驚,他到處搜尋侍應生,忽然聽到背後有人鼓掌,轉身,原來是高允恭與他的omega配偶。

    鼓掌的是高允恭。他揚起眉毛,上下左右看褚易一遍,恍然道:「你是褚家的那個?真想不到,允哲,你對這家人倒挺長情,小的不行就換個大的,連beta都無所謂。」

    他哎一聲,接著說:「你也三十了,不成家可不像樣,小叔天天為你婚事奔來跑去,你也多少體諒一下他的年紀,趕緊找個omega算了——今天到場的那些你有沒有鍾意的?別太挑了啊,不是隨便哪戶人家都願意和野種打交道,單就你這股爛泥一樣的信息素,都不曉得嚇退多少個了。」

    身邊的陳芳澤聽了,立即聽話地扶額裝頭暈。這對夫妻平日貌合神離,挖苦人時倒很合拍。褚易還以為這種場合高允恭至少看在手足情誼上講點禮貌,沒想到他根本不遮掩對高允哲身世的嫌惡,說話語氣十分刻薄。

    高允哲表情未變,他並不受影響,不知道是因為聽過太多次早已習慣,還是他的涵養功夫真的修煉到家。他平靜地對高允恭說:「大哥,如果你有操心我的多餘精力,不如放到工作上,以免再讓廉政公署上門,當眾抄辦公室實在不雅。」

    「你!那件事情母親早已為我擺平,哪裡輪到你說三道四!」高允恭頗為惱怒,他壓低聲音:「你以為自己接管新利和是高枕無憂?高允哲,你只有我爸給的那一半而已。」

    「但你連一半都沒有,要與你母親合用,不是嗎,大哥。」

    他這一聲大哥喊得毫無感情,隱隱帶著挑釁。高允恭剛要跳腳,就有一把威嚴嗓音截住他話頭。

    「是不是要我放個揚聲器,讓全場客人聽清你們在吵什麼?」

    是陳知沅。他一出現,高允恭舌頭打結,臉色蒼白地喊母親。一邊的陳芳澤身子縮起來,囁嚅著叫了句伯父,躲在高允恭身後不敢再出聲。

    陳知沅面色不佳,給兩人下命令:「你們兩個少理會閒事。允恭,帶著芳澤去和你三姨婆問個好,再去給商會的幾個叔父打聲招呼。」

    只這一下,高家的食物鏈就很清晰。高允恭連連點頭,他不敢多留,怕惹母親生氣,飛快帶著陳芳澤溜了。

    兩人走後,陳知沅才轉身,面向高允哲沉聲道:「讓你今天過來是參加舞會,不是和你大哥吵架製造麻煩,這裡幾十雙眼睛盯著,還嫌我們在小報上留下的話柄不夠多嗎?」

    他收了目光,落到褚易身上:「這位是?」

    褚易主動伸手:「您好,我姓褚。」

    他的姓氏引來陳知沅的興趣:「啟曜的大褚先生與永霈身前是同個高爾夫俱樂部的成員,褚家的幾位褚先生褚小姐我都認識,怎麼唯獨沒見過你?」

    「我叫褚易,大褚先生是我叔叔。」褚易想想,又補充:「上次慈善晚會我也參加過,可惜未有機會交流,陳先生。」

    陳知沅挑眉,他顯然對褚易稱呼自己本姓而非高夫人的舉動有些滿意,也就沒有多為難他,而是瞥一眼高允哲,說:「貼上你的抑制貼,不必在此耀威揚威,並不是所有人都怕你的e型alpha信息素,與其在我面前耍這種虛張聲勢的把戲,不如好好想一想怎麼在後天的董事會上交代你之前犯的錯誤。」

    高允哲眼神漸暗,一股硝煙在兩人之間瀰漫開來。不愧是以往縱橫三山的狠角色,陳知沅居然完全不怕高允哲的信息素,相反,他氣勢凌厲,絲毫不露下風。

    褚易夾在他們中間,被兩股信息素搞得渾身不舒服,只能藉口有朋友找,從兩人對峙的圈子裡逃了出去。

    他在這裡哪有朋友。脫逃後嫌廳內擁擠,乾脆找個露台出去吹風。晚上十點的夜風蕭索,吹得人頭腦清爽不少,褚易靠著露台的窗戶看室內的社交場景色:舞會還在繼續。人們跳舞、歡笑、閒聊。高允恭並沒有按照母親的指示去與大人物們打招呼,而是離開了陳芳澤,跑去與一個omega調笑並跳了幾支舞,留配偶獨自站在邊上當塑料花瓶;之前來敲打他的高永霖坐在闊太圈中,他沉默些,低頭玩手腕上的首飾。褚薔好不容易擠進去與他說上了話,也不過挑個幾句回兩聲,徒留對方在大部分時間裡享受尷尬;陳知沅則回到他主人的角色,穿梭在各色賓客之中,周圍永遠不缺熱絡交談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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