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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24:01 作者: 蕭瀾
    陸子清靈魂生在了祁鳳凰的體內,更加切實的感覺到了這孩子對「他」的那份固執,和對他與日俱增的依賴。

    就算再受苦,再受折磨,祁鳳凰心間似乎都小心翼翼捧著那一抹溫弱的亮光。

    陸子清之前卻不知,原來,是他將這一點亮光親自掐滅了。

    半年後,一直默然陪伴的「他」突然走了,不見了蹤影。

    才四歲的孩子發瘋了似的哭著喊著求他回來,陸子清的靈魂也受到影響跟著哭了,他甚至有些承受不來這孩子當時精神潰散的刻骨之痛。

    陸子清回想著,他當時離開後就找了一個角落呆著,準備就這樣天荒地老了。

    他根本不會想到,原來這個才四歲的孩子竟然為了想留住他,拿刀自殘。

    陸子清受到了祁鳳凰的影響,竟然狠極了當時「他」絕情的離開。

    可是這個「他」,就是他自己啊。

    陸子清苦笑,他就這樣,自己恨上了自己。

    祁鳳凰後來被救回來了,因為他們不允許這個孩子就這麼簡單的死了。只是救回來之後他們發現這孩子整個人變得漠然又無趣,烏黑的眸子幽幽涼涼將你望著,透出一股無望的冰冷,任你怎麼折騰也不吭一聲了。

    龍家堡主或許是厭煩了,將祁鳳凰關到別院去了,想起來就去狠狠打罵一頓,亦或者拖幾個女人在他面前一個又一個的呼哧呼哧翻來覆去的折騰,滿嘴污言穢語,甚至將他的腦袋摁在男女相連的地方哈哈哈大笑逼他睜大眼睛看,過後隨手抓一瓶□□逼他吃。

    陸子清就這樣,在他體內陪他度過了這漫長而又煎熬的三年時間。

    沒有任何緩和的機會,第二遍循環又開始了……

    然後第三遍循環。

    第一輪懲罰這次是真正的結束。

    隨離道:「第二次機會了,去殺了他。」

    陸子清扶著牆緩緩坐下,眼神寂滅冷淡,他哂笑一聲:「讓我切身去感受這些,不就是讓我下不了手嗎?你既然知道你成功了,何苦還要多此一舉。這個任務,我完成不了了。」

    隨離重重一嘆,直接讓他進入了第二輪懲罰。一共九遍循環……

    這是一場精神被逐漸摧毀的殘酷之旅,加上之前的,算起來,陸子清已經被懲罰了三十六年了。陸子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下來的。

    「第三次了,你這次再不成功的話……」

    「隨離。」陸子清臉色蒼白的問他:「周異瞳他……怎麼樣了?我是不是就這樣,永無止境的過下去再也見不到他了?」

    「如果你完成任務的話……」

    陸子清抿了抿唇,嗤的一聲笑出眼淚,淚珠順著他的下巴滴滴滑落。

    他現在不懼懲罰,只是害怕那種無望的等待。

    「算了算了,無非是這句話。」他緩聲說著一邊拔開手裡的匕首,試著在自己的手指上劃了一下,一陣蟄痛,有血流出來,陸子清見狀露出釋然的笑,「總歸結局改不了了,他也會死,而我這次的任務完成不了,也受了兩輪懲罰。與其繼續陷在這無盡的困苦之中,不如也來個了斷,好跟他重逢。隨離……你就好心成全了我吧。」

    說著也不等隨離反應了,非常迅速且果決的抬起手裡的那把匕首狠狠扎在了自己的心口,身子軟軟歪倒在地緩緩闔上了眼睛,腦子裡最後的印象就是隨離那聲無奈的感慨。

    「果然不管多少次,你都是這個選擇。」

    ……

    陸子清沒有想過自己還有醒來的時候,他緩緩坐直身子,心口一陣陣的涼意。

    難道隨離還是不肯放過他,要讓他繼續完成接下去的懲罰嗎?

    但是這裡……似乎不是龍家堡。

    舉目四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布置簡潔的房間裡,身旁還有一個小包袱。

    他僵直了半晌才下床,赤腳走了幾步,腦子裡一片雲山霧罩,有些不清楚今夕是何日。

    他垂首站在桌前,步子盯住,眸子愣愣的望著茶杯里倒映的那張臉。

    仍舊是他的臉,只是右臉幾乎被一大塊猩紅的疤痕占據,非常可怖,他暗抽一口氣,緊接著又察覺自己嗓子又干又灼,難受的很。

    陸子清正六神無主間,隨離的聲音出現在腦海,「這次破例,把你送回來了。」

    陸子清沉寂許久的眸子泛起微微亮光。

    「但是你的任務沒有成功,所以你身上的這些異樣是你該付出的代價,而且……你理應在受懲罰,不能跟周異瞳見面,所以,你即便回來了,也不能跟周異瞳相認,不能改變結局了,否則,你將會受到比之前更加嚴重的懲罰!」隨離嚴厲警告。

    陸子清靜了靜,心裡的聲音問他:「是我受到懲罰,而不是別人嗎?」

    「對。」

    「我離開後,這邊過了多少年了?」

    「三年多。」

    「……好,我知道了。」陸子清說完就開始收拾包袱,穿上鞋子準備離開。

    三年多,按照原劇發展,他的周異瞳快被圍剿了。

    隨離見他行動果斷,不由問:「你該不會……」

    陸子清說:「我去找周異瞳啊,他快死了,我快被罰了,最後能見面的時光,怎麼能不珍惜。」

    「你要知道,你違背了我的話,這次的懲罰將會……」

    陸子清戴上兜帽,拎上包袱,笑意透出幾分看透的灑脫,「隨便你吧,總歸我的心都要死了,你罰我,我也沒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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