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頁

2023-09-17 21:24:01 作者: 蕭瀾
    陸子清知道羅雲天的為人,也猜測了事情的大概,所以他並沒有很驚訝,他現在只有靜靜的等待著沈長歌被真相衝擊。

    陸子清也可以想像沈長歌知道實情之後要遭受多大的打擊,畢竟這段劇情原劇里就有參照。

    沈長歌把羅雲天當第二個父親,為了這個師父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幾天前剛將歷經辛苦得來的藥給送了回來,哪裡會想到,他剛沉浸在師父身體快好起來的喜悅里,就要面臨如此殘忍而無情的事實。他尊敬的師父,他和善的師父,他世界上最好的師父,揭開血淋淋的面具之下,竟然是如此險惡狠毒的面孔。

    陸子清為沈長歌感到不值,感到痛心,但是……總要有這麼面對的一天,他只是將這件事提前而已。這樣就算以後羅雲天還想害周異瞳,至少沈長歌會毫無懸念的相信周異瞳了,不會給他最後那寒心的一擊了。

    陸子清轉身邁步輕輕歪靠在床架邊聽著秦昭吃力的話語,下巴微揚,餘光瞥見沈長歌隨著秦昭的艱難的講述越發僵硬如石頭的側影,忍了忍,最終還是垂眸一聲暗暗嘆息。

    第八十八章

    秦昭字字句句,表述清楚,想殺他的人就是他們的師父羅雲天!

    出乎陸子清意料的是,秦昭還有對沈長歌的最後一擊。

    「我們……求來的藥……」秦昭唇吃力的開合,眸中也激起波瀾,「他是給……別人吃的……剛好被我發現了……」

    沈長歌渾身發寒,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給別人的……是誰?」沈長歌嘴唇顫動,他只覺得心裡有塊地方轟然坍塌,再也回不來了。

    「是誰……我不知道。」給誰的秦昭是真的不清楚了,因為他被發現了,門轟然打開,他發現裡面還有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罩著黑紗斗笠看不清容貌,羅雲天看到他驚惶的站在外面時,也沒有吃驚,而是一臉平常的讓他進去。秦昭當時自然是覺得不對,但他都懵了,又看著羅雲天神情如常,便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岔了,再加上對羅雲天這個師父的潛意識信任,於是就稍稍放下警惕,迷迷糊糊的就跟著進去了。

    誰料,等著他的,竟然是那般令人膽寒恐慌,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晨光破曉之前,天還是灰濛濛的一片,一輛馬車悄悄的停在了山角。

    沈長歌跟陸子清合力將氣息虛弱的秦昭放在了馬車上,沈長歌拿被子給他蓋好,陸子清將準備好的裝了藥,水,還有食物的包裹放在一旁。

    「師,師兄……」秦昭臉上毫無血色,一改平常神采飛揚嘚瑟無比的樣子,整個人顯得病態的萎靡,他顫顫的朝著沈長歌伸手,通紅的雙眼裡說不出是委屈還是害怕,聲音哽咽,「師兄……我想活,我不想死……」

    沈長歌緊緊握住他伸過來的手,聲音低卻很堅定,「放心,師兄會護你周全,只是你現在不能呆在山上了,現在師兄讓於硯先帶你離開,你好好養傷,師兄……師兄一定會查清楚之後,給你一個交代的。」

    陸子清在旁看著沈長歌,他在此之前,已經猜到了沈長歌會這麼做。因為羅雲天雖然在沈長歌的心裡的形象已經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沈長歌心裡始終還抱有一線希望在。他希望將事情查清楚,希望到時候事實表明秦昭真的只是誤會了……他現在,也只有通過這種自欺欺人來緩和自己的內心了。

    陸子清覺得不宜在這裡耽誤太久,正想掀開帘子出去,秦昭卻急促的叫住了他,「等等!」

    陸子清一開始不確定秦昭是叫他,身子頓了頓才回過頭去,卻見秦昭嘴唇囁嚅了幾下,有有幾分不自在卻真情實感的低聲說了句謝謝。秦昭已經聽沈長歌說了,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只有這個人發現了他的異常,拿藥救了他。

    否則,就算他從羅雲天那裡逃過一劫,也會死於重傷不治。

    陸子清一愣,嗯了一聲算是接受了他的感謝,又抿唇道:「你以後,好好保重吧。」

    陸子清出去跟充當車夫的於硯交代了幾句。

    於硯在他們回凌雲派之後就在山下逗留,四處拜訪朋友,這次純屬是被沈長歌半夜從被窩裡拉起來幫忙的。於硯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狀況,只是聽沈長歌說秦昭受重傷不能繼續留在凌雲派了,也不多問,就立馬就應了沈長歌,幫忙把秦昭送去歐陽醫仙那裡休養救治。

    「路上駕車小心些。」陸子清回想起之前於硯駕車時人仰馬翻的情況,就又追加著補充了一句。

    於硯拳頭拍了拍胸口,正色的應了,「放心吧,使命必達。」

    說完就簡單的跟他們告了別,也不多停留,戴上斗笠,拿起馬鞭驅車離開。

    陸子清跟沈長歌並排而立,目光目送馬車遠去,陸子清頭倏地開口問沈長歌:「秦昭不見了,師兄你回去之後要怎麼說?」

    不管是死是活,身體不見了,其實再怎麼說,都會令人懷疑。

    沈長歌拳頭緊了松,鬆了又緊,薄唇蒼白,神色黯淡無光。

    「我待會兒……先去找師父談談。異瞳你……」沈長歌轉過頭來看他,「你先回去看著阿喬吧,我找師父談完後就去找你們。到時候……」

    陸子清直勾勾回望著他,看出了他的掙扎和痛楚,心裡有些不忍,一開口卻還是毫不留情繼續在他傷口上深剜,「師兄,師父以前就喜歡喝你熬的湯,兩個時辰的火候不多不少,對不對?昨天師父找我,而且是特地指定了那個時候讓我去,你想過沒有,如果不是我突然心血來潮饒了路去找你,等你端著湯跟其他師兄們,推門而入看到的是怎麼樣的情景?二師兄倒在血泊里,而我正拔劍跟一身病弱的師父打鬥?我是不是成了殺死師兄和企圖殺死師父的逆徒?」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