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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24:01 作者: 蕭瀾
    周異瞳金色的眼瞳微微閃動一下,原本意欲起來的身子在聽那人的話之後,重新緩緩坐下去。

    他面色淡淡的瞥了那人的臉一眼,眼神幾不可察的一頓,也不加辯駁回擊,靜靜的斂著眸子端著茶杯喝了起來。

    那人見他並不如外表看起來那麼冷銳強悍,反而是軟弱可欺連句話都不敢回,於是笑容更是得意,他本來還欲再說什麼,祁鈺連忙站起身來開口,招呼大家吃喝起來,這才打斷了他的話頭。

    而沈長歌瞥見周異瞳安穩平和的樣子,只覺得額頭開始隱隱跳動,他心中略有不寧,想開口說什麼,最終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開席沒多久,祁鈺便站起身來,面有愧色的表明了今天宴會的目的,那就是……讓大傢伙幫忙找找他的妹子祁鳳凰!

    「……」眾人都表情精彩的沉默了。

    如果他們心裡的想法也能變成字幕飛到祁鈺的腦袋裡,那麼祁鈺此刻恐怕已經被一陣暗罵所淹沒。

    ——你這麼牛你咋不上天吶!

    將他們這些在附近的青年才俊都招來竟然就是為了幫忙他找妹妹?!

    真當大家是閒的沒事兒做啊??

    祁鈺看起來有些臉熱和不好意思,似乎也知道自己這樣做的確是有點過分。

    他今年三十五歲,家裡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名叫祁鳳凰,年方十七,小時候被姨娘帶著離開家一直流落在外,九年前才從被他辛辛苦苦尋回來。鳳凰雖是女孩,但性格跳脫固執,從小開始就讓他頭疼,之前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非逼他成親說是想要一個嫂子疼她,他一直推搪含糊著沒答應,鳳凰便賭氣說他不成親的話,她就出去隨便找一個門派弟子嫁了算了,然後就真的就這樣任性的離家出走了。

    祁鈺發動人馬找了她半個多月硬是沒有一點蹤跡,鳳凰雖然年紀小但是聰明狡黠,知道掩蓋行蹤,他實在是無計可施了,這才找了這些人來,讓他們幫忙留意一下,交代他們如果有消息便來相告便可。

    「我是實在擔心,加上最近魔教的人又……唉。」祁鈺神色晦暗的輕嘆一句,又朝著大家拱手,「祁鈺在這裡感謝大家了,以後如若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助,我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大家一開始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滿,特別是之前跟周異瞳嗆聲說什麼「有能力的人居之」的那個一臉兇悍的刀疤男人,聽了祁鈺的話之後才知道只是要幫忙找妹妹,面上好一番青青白白的變化。

    眾人礙於場面,加上祁鈺也解釋了這麼多,諒解他尋妹心切也就不好再說什麼,都紛紛應下了,表示會幫忙留意的。

    祁鈺大喜過望,忙命人將祁鳳凰的畫像拿出來給大家過目。

    畫卷徐徐展開,鵝黃衣裙的少女在桃花樹下拈花而笑,衣衫飄揚,輕挽的髮髻間點綴著珠花,右邊眼角一顆小小殷紅的淚痣,明眸皓齒,長得非常可人,罩著輕紗的寬大衣袖滑落露出的皓白的手腕上還繫著一串非常精緻的彩珠手鍊,是一個讓人一見難忘的漂亮女孩。

    這畫有情有景,活潑生動,不像是因為找人才臨時照著描述畫的,估摸著是之前就有的。而且畫卷是從一個非常精緻的長形錦盒裡拿出來的,看得出來主人非常的珍惜愛護。眾人拿著看的時候,只要動作略顯粗魯些,祁鈺便在旁邊好一陣緊張,生怕人給弄壞了似的。

    沈長歌也接過來認真看了看,然後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但……也不知道是畫師沒畫好還是她本人就是這樣,沈長歌看著總覺得這個女孩雖然笑著,眉梢眼角間卻瀰漫著一股噬人的陰沉。那種黑暗冷沉的感覺仿佛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即使她再想通過燦然的笑顏來隱藏,卻還是讓沈長歌看出些不對勁來。

    但是別的人再看過畫之後都沒有異常,沈長歌不動聲色喝了口茶,心裡暗暗想著自己是不是過分敏感了些。

    一個就比元堇大些的女孩子,能有什麼不對的。

    晚宴散了,原本正在跟旁邊的人笑說的沈長歌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一把拽住正要站起來的周異瞳。

    「別太過分了。」沈長歌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句,又拍了拍他的胳膊。

    周異瞳嗓音沉沉的應了,然後推開他的手走出去,不遠不近的綴在那個刀疤男人身後。

    沈長歌眸光漆黑,看著他離開,抿唇無聲的輕嘆。剛才看他那過分平靜的樣子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出。

    正好祁鈺過來邀請他一起去商討一些事情,沈長歌便隨著過去了,只是心裡還是惦記著周異瞳,他性格太不受控制,沈長歌真的害怕他做的太不留餘地惹麻煩。

    別院裡有許多客房,祁鈺有留宿所有來的客人,但是有的人自己有去處便謝絕好意,吃了飯之後便離開了。

    刀疤男就是這離開的人當中的其中一個,他晚上喝了點酒,扛著自己的大刀搖搖晃晃的走過一條條街道,迎著晚風嘴裡哼著小曲兒,腦子都有些迷瞪,但就算如此,習武之人的警覺還是有的,一陣風冷冷吹過,他猛地一個激靈,身體頓住,抬起有幾分醉意的眸子望向前方。

    皎潔如銀的月光下,一人側身抱著劍站立在路中央擋住了他的去路,不長的黑髮半束著,一身在夜晚分外灼眼的紅衣隨風擺動著,身影挺秀而筆直,渾身氣息猶如冷寒的刀鋒,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彷如一道銳利逼人剪影,讓他看得不由陡然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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