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頁
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鬼打牆。
董鋒跟著戰文翰學畫符,曾數次潛入地下三層的禁書室,學了幾招能夠保命的禁用秘術。他甩掉了尾巴,急匆匆走在京城繁密的小路上——城內不能久留,他記下了藥方所需的藥材,研究許久,其中只有一種在其他地方買不到。
他只需要在今夜潛入藥鋪盜走半個月的分量即可。
廷爭打開門,望向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蹙眉思索。白樹生從迴廊走過來,問道:「大哥,在看什麼?」
「好像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也許是聽錯了,」廷爭笑著指了指耳朵,「最近聽力下降了不少。」
白樹生也是一皺眉,說道:「不是把那邪門的丹藥停了?你就跟在我身邊,保准誰也近不了身。大哥別站門口看了,北朔冬日風大,你要是感冒我還得花錢買藥,糧餉已經拖了半個月沒發。」
「我這裡有些小玩意,你拿去當了也行,」廷爭說罷摘下腰上的一塊玉佩,不過這塊雕著一輪明月,下方是一座八寶塔,明晞府的標誌太過扎眼,他又給放了回去,「等我回房間拿。」
白樹生伸手攔住他:「我怎麼說也是從五品的百戶,不用大哥的錢。對了,我們去年在皇宮救火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南繹刺客的玉佩,後來知道是血侍,但是那玉佩像極了耀賢王府的傳家寶。」
耀賢王這稱謂若是被旁人說了,那就要請到佐陵衛喝茶,不過伏靈司腰牌等於免死金牌,他才敢這樣毫無顧忌討論——就算不能免罪,以白樹生的性格估計也會同樣肆無忌憚。
他不怕,南繹世子爺更不忌憚佐陵衛,就算被抓也能用白樹生的身份頂上:「血侍最早是繹朝的皇室暗衛,百年前正是三皇子耀王掌管著。你也知後面發生了何事,血侍自然銷聲匿跡。重現之後,他們仍用先前的標誌,也不為過。」
「也有可能,耀賢王府沒死光呢?他們以貪污定的罪,誰知道是不是想造反,」白樹生快人快語,惹得廷爭警惕起來,便知道自己說多了,「唉唉唉,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廷爭拍拍他的後背:「現在的任務是找出刺客,證明我的清白。今天你難得在家,我被看管無法出門,不如你去買菜,我來煮粥?」
白樹生好哄,三言兩語就拿著碎銀和菜籃子出了門。門口的校尉想幫忙,卻被他擺手推開。校尉心裡也清楚,小白這是曾經冤枉大哥心裡過意不去,想變著法補償。
等白樹生走後,廷爭畫了一道完整的問靈符。當初余甘子問靈不僅問出了他經脈斷絕命懸一線,還能確定方位,就是因為將問靈和追蹤合二為一。只不過余甘子聰明,放在錦囊里的是粗糙的問靈符,楊幼清也沒質疑他如何找到廷爭。
但是這種符硃砂測不準,唯有人血。
廷爭用蠟燭燒熱了剪刀,接著刺破了食指的指肚,在黃符上飛速書寫,念念有詞:「四縱五橫,吾今出尋。禹王衛道,出無避兵。盜賊不得起,虎狼不得侵,遠行歸我處。」
守在房門的校尉聽見,也只覺得是一道出行護平安的符,絲毫沒注意到咒文有所改動。半晌他聽不見聲響,想要推門進去一探究竟,剛把腦袋伸進去就看見一張黃符貼過來,霎時身體一動不能動。
廷爭多寫了一張定身符。他帶著歉意朝校尉抬手道別:「抱歉,我不能看著叛徒逍遙法外,就算是他殺人,這也是我們明晞府的家事,還請伏靈司諸位多多包涵。以及,我在桌上給白樹生留信一封。」
正因為是明晞府的家事,廷爭必須自己清理門戶。他不知道董鋒學了多少血侍的骯髒手段,不可叫白樹生去陪同冒險——就算他死了,弟弟還可以替他為父母養老送終。
他用三張定身符逃離伏靈司的軟禁,但是他忽略了頭頂偶爾掠過的一隻黑鷹。梭子飛落到孟府庭院枝頭鳴叫一聲,眨眼功夫戎策背著刀從廂房走出來,左右打量看無人監管,才跟著梭子指引的方向奔去。
李承在他身後追了半條街沒有追上,急得都快哭出來,轉著圈不知該找誰去匯報。
一個武功全廢的半吊子和一個整日咳血的藥罐子比賽跑,戎策還是在城門口追上了廷爭,伸手攔住他去路。廷爭望了一眼戎策背著的黑刀,說道:「你不想殺我了嗎?」
「我師父不許我殺人,再者,我妹妹要的是公道。」戎策打量他一圈,問道:「白樹生沒纏著,你這是偷跑出來的,是找到了線索?」
空中盤旋著一隻獵鷹,廷爭明白過來,無奈地搖頭:「論詭計多端,誰也比不過戎千戶。不過我的目標是假和尚董鋒,你若是不怕丟命,歡迎與我一同前去。」
「正巧,我也想跟和尚算算帳,」戎策後撤一步讓出路,站到廷爭身邊。廷爭知道他身體變差,本想說些狠話讓他回去,但誰知戎策竟真的要同行。世子爺低頭沉思,南繹崇文,北朔尚武,他這威脅人的功夫還得再學學。
城外的小村落安安靜靜,冬日的農戶賦閒在家,因豐收而喜悅,盤算著過年時要買什麼年貨。董鋒找了一處無人的屋子暫時住下,用小石鍋文火煲藥,屋裡只有水面上翻滾的小氣泡爆裂發出的咕嘟咕嘟聲。
門口有響動,董鋒抓起從戰文翰那裡搶來的匕首收入袖中,心道這戶人家好似是出門探親,年後才回,為何現在竟有人試圖開門。他躡手躡腳走到門口,悄悄打開一條縫,卻不見人影。